第一百五十三章道书所在

徐慎之长出一口粗气，是因为漫长的北上之路终于结束了。而长长的叹气，则是因为往后的日子并不会好过，被随着大军被押解到了金国，他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离开此地。按照礼数，外出征兆的将帅班师之后，须得率大军在城外安营，次日皇帝便会带着满朝文武出城迎接。

但完颜宗望死去消息已经被雄库鲁写成密信，以信鸟传出，金国皇帝完颜晟心中早就十分悲痛，听得大军已于城外安营，急召朝中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此时上京城门大开，朝中文武出城后分列两边站定，金国皇帝完颜晟身着戎装，骑马出城，身后跟着两列依仗队伍，威势极为浩大。

完颜宗望病逝的事，除了皇帝完颜晟之外，满朝文武尽皆不知道。金国百官见皇帝亲自出城迎接，却不见完颜宗望本人，不由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金国皇帝完颜晟已经有五十岁的高龄，与大宋的两位常年来养尊处优的皇帝不同，完颜晟是马背上的天子，一生历经戎马，其身材高大魁梧，相貌浑厚，虽然他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但浑身散发着一股凛冽的威武霸气。

文武百官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完颜晟的眼里，对此，他并未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

将帅调兵需要虎符，虎符分左右两符，平时左符由将帅执掌，右符握在皇帝手中，将帅出征之时，皇帝会将自己手中的右符交由统帅，两半虎符合一，才能够调度三军。

按照规矩，战事结束，皇帝出城迎接班师的大军，统军主帅必须面见皇帝，交还右符，但此时完颜晟已经出得城外，文武百官却不见完颜宗望的身影，不由得心中起疑。

眼见完颜晟上前，雄库鲁召集手下众多偏将，还有那与完颜宗望各统一路军的完颜宗翰齐齐上前，单膝跪地，齐齐口呼，“臣等见过陛下！”

“诸位将军免礼，诸位将军为朕分忧解难，大金有诸位将军，朕幸甚，大金幸甚！大金免礼。”完颜晟翻身下马，向众人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谢陛下。”众人尽皆起身。

完颜晟快行几步，到得雄库鲁身前，道：“斡离不身在何处？”斡离不就是完颜宗望。

雄库鲁转身指了指身后数十丈外的一辆马车，“元帅在马车里。”

完颜晟闻言急切地向马车走去，众人纷纷为其让开道路，待得行至马车前，完颜晟缓缓地伸出了手掌，揭开了布帘，入眼的是一具涂满了水银粉的尸体。

完颜晟揭开帘子的时候，文武百官尽皆大惊，他们看不清车中的人是谁，但车中之人并非是坐着的，而是躺着的，而且车中之人并没有任何的动静，这就说明车中之人是个死人，再联想到一直不曾露面的完颜宗望，他们尽皆猜到了车中的尸体是谁。

比文武百官更加震惊的是完颜宗望麾下的诸多偏将，以及身为此次的西路军统帅完颜宗翰，他们都没想到完颜宗望竟然已经死去多日。

虽然那具尸体散发着浓郁的臭气，但完颜晟并未垂下帘子，也没捂住口鼻，而是注视着那具尸体，良久之后垂下帘子，缓缓走回原位，长叹一声，“唉，斡离不将军这一去，朕损失了一员猛将，大金国损失了一员福将。”说罢再叹。

完颜晟说完，场中鸦雀无声，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文武百官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文武百官不是傻子，他们看得出皇上对于完颜宗望的死很是伤感，不要然也不会两番叹息了。

半晌之后，雄库鲁出言打破了沉默，“元帅一生戎马，报效国家，灭辽破宋，虽死无憾。”

完颜晟侧目看了他一眼，“进城再说吧。”

雄库鲁应是，完颜晟上马回返，仪仗队伍在后，再后便是此次攻宋的各位将帅，最后才是文武百官。

被俘虏的大宋权贵也被押解进城，徐慎之也在被押解的行列之中。由于此时已经到得金国都城，雄库鲁怕他此时会做出不利于金国皇帝的事来，便命令数名偏将和狼妖左千秋亲自押解徐慎之。

会宁府乃是金国都城，修建的很是恢宏，不过金人终究是外邦异族，文化底蕴不及汉人雄浑，所修都城虽然宏伟，但此时大宋的汴梁城来，却是要少几分华贵。

徐慎之作为俘虏被押解着，此时心中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徐慎之，你已经沦落至此，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倘若你将踏雪无痕交给我，我日后可以让你少受点苦。”左千秋快步跟上了徐慎之。

徐慎之回头看了一眼左千秋，这狼精到现在还惦记着他的踏雪无痕。

“考虑考虑，如果你将踏雪无痕交给我，我可以保证你日后会过得舒服些。”左千秋见他没有说话，再次出言诱惑。

徐慎之知道，左千秋之所以臣服于雄库鲁，是中了雄库鲁的巫术，但除此之外，雄库鲁应该还向左千秋许诺了别的东西，这样可以降低左千秋的抵触情绪。

左千秋会接受雄库鲁的许诺，但徐慎之绝不会接受左千秋的许诺，因为金人是不可能放他自由的，过得舒不舒服对他而言没有意义。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见他还不说话，左千秋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本体为何物？”徐慎之回头看他。

左千秋顶着一头雾水，不明白徐慎之为何明知故问。

“狼。”虽然不明白徐慎之用意，但左千秋也并未在意，而是出言回答。

“狼？呵呵，”徐慎之唇角上勾，连连冷笑，“我怎么觉得你像是一条狗。”

左千秋冷笑不语，徐慎之的讽刺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二人之间是生死仇敌，倘若不是因为现在情况特殊，二人早就以命相搏了。

行至城中，雄库鲁、完颜宗翰等出征将帅被进宫去了，徐慎之与一干大宋权贵被收监关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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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大宋权贵被关在了一处空旷的府邸之中，而徐慎之则是被带到了雄库鲁的私宅，关押在了后院地底下的一处暗无天日的水牢之中。

被关押到了水牢之中，徐慎之又想起了曾经被关在神行宗水牢中的情景，回想起来恍如昨日。

金国皇帝应该在忙着犒赏三军，以及完颜宗望的后事，完颜宗望破辽灭宋，是金国第一猛将、第一功臣，金国皇帝势必会厚葬于他。

金人眼下的礼法不够完善，对于丧葬并没有太高的要求，也不会太注意阴宅的风水格局，但完颜宗望生前地位超然，死后怕是不会缺少陪葬之物。

想到完颜宗望，徐慎之就由此想到了林灵素，林灵素的遗蜕还在汴梁城外东南数十里外的一处山谷，如今已经过去了数月，林灵素的遗蜕恐怕早就腐烂，倘若运气不好，可能还会遭受到凶兽猛禽啄食。

汉人视死如生，认为对待已故之人应该像对待活人那样，因此，汉人多有死后会有诸多陪葬品，此举是为了让亡人在阴间也能过得很好。

而今林灵素暴尸荒野，令徐慎之心中悲痛不已。

地下水牢并不大，四面长度皆为丈许，水牢中的污水淹到徐慎之腰部，左右墙上各自圆环着一直偌大的铜环，铜环的一头衔接着一根统锥，而那铜锥此时被死死的钉在墙壁之中。

徐慎之此时被困的方式和当年的神行宗时几乎如出一辙，那墙上的两只铜环中此时各自穿有一条粗大的锁链，将他的双手分别锁在两边。

他身上的包袱已经被雄库鲁吩咐人拿了去，那里面装着神霄派的秘籍以及他的道籍、法印。

虽然身上诸多重要事物尽皆被夺去，但徐慎之并不着急，那三册《神仙天坛玉书》中记载了大量的神霄派法术，但要施展其法术，必须是神霄派的道人才行。

唯一没有限制的就是神霄派的炼气法门，这个对常人没有要求，雄库鲁不受影响，可以借机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