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想法

小斌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乘坐电梯离开。

毛坯房里安静下来，剩下钱安和房华。

房华轻轻叹了口气，“要是按你说的，水电、铺砖都你自己来，这么一点一点弄，”她走到卫生间，钱安正在那勘察下水位置。

“这前前后后，到底得弄到什么时候去？买材料要时间，你一个人干活快不了，等全部弄利索了，还得通风散味儿，这么着……要多久”

“不好说啊，”钱安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房华身边。

他实话实说，没有夸大也没有掩饰，“材料得一趟趟跑去挑，去拉。活儿基本只能我干，确实快不了。装完还不能马上住，怎么也得晾上一两个月。保守点……小半年是要的。”

房华听着，她垂下眼，看着自己脚上沾了点灰尘的旧运动鞋，忧愁道：“唉……这么算下来，买了房，这边一大笔钱出去了，那边租房的房租还得按月交，明年还涨了。感觉这压力……一点都没轻，反而两头都在花钱。”

这种感觉就像好不容易爬上一个坡，却发现前面还有一个更长的坡要爬。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个事，或许是个办法。”钱安猛然想起一件事，“我们也许可以换个地方住，不用交房租。”

房华疑惑地看着他：“换个地方？不用交钱？哪有这么好的地方？”

前些日子钱安到处借钱的时候，他有去了一趟姐姐钱兰家里。

之前钱安伤了眼睛，房华要在医院陪护，拜托钱兰照顾了钱宁一段日子。后面大家又都是在镇上住着，虽然不常往来，但也开始有点联系。逢年过节，钱安会提点东西带着钱宁去坐坐。房华和钱兰镇上赶集碰见了，也会停下来说几句话，问问近况。

钱兰家过得也颓唐，姐夫常年在外面工地上飘着，大侄子二十出头了，不成器，整天不是出去瞎混，就是在家睡到日上三竿。侄女没考上高中，也早早去了外地打工，家里就钱兰一个人忙里忙外。

那天钱安刚坐下没说几句，钱兰就拉住了他：“你来得正好。快帮姐个忙，我家那边那个铁皮房子，灯泡坏了好几天了，黑灯瞎火的，我晚上去赶鸡都看不清，差点摔跤。”

钱安跟着钱兰过去，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里面空间比他想象的要规整些，一圈砖头砌的围墙挺高，上面架着铁皮顶。棚子里空荡荡的，没堆放什么杂物，水泥地面倒也平整，只是角落里用网子围着十几只鸡，空气中弥漫着鸡粪和饲料混合的气味。

当时他一边踩着凳子换那盏昏黄的白炽灯泡，一边就下意识地打量过。

这地方虽然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但铁皮顶是好的，不漏雨，围墙也完整。这里还有个厕所模子，水也是通的，如果把鸡挪走，彻底清扫一下，买点砖头在里面隔开点地方，把电线重新规整一下…………其实是可以暂时住人的。

钱安当时从凳子上下来，装作不经意地问了钱兰一句：“姐，这棚子平时就养这几只鸡？空着的时候多吗？”

钱兰正扶着摇晃的凳子，叹了口气：“就养这点鸡，别的地方也能凑合养。这棚子空着也是空着，风刮日晒的，没啥用。”

他当时心里有点想法，但买房的事还没着落，这话就没往下说。

钱安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斟酌着看怎么和房华说出这个建议。

“前阵子我去了兰姐家一趟，她家那边你知道吧。”

房华听了疑惑地“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钱安得到回应，心里稍微定了定，“你也是知道的，兰姐家……地皮倒是不少。除了现在住的那处老房子，我记得……好像还有两处空地？”

房华皱了皱眉，努力回想了一下，印象模糊：“好像是吧？不太清楚，怎么了？”她完全跟不上钱安的思路。

钱安见铺垫得差不多了，下定了决心。

“我那天去的时候，帮兰姐去她一处地那换灯泡。”他仔细观察着房华的表情，“我进去看了……那地方，她现在用来养鸡，围墙挺高，顶棚也还行，里面空荡荡的，地也是平的。”

房华听着，眉头越皱越紧，眼神里的疑惑更深了。

“我寻思着……要是跟兰姐好好商量一下，我们出钱买点材料，我花力气，帮她把鸡挪到别处安顿好，然后在里面隔开点地方，把那地里里外外彻底清扫消毒几遍。电线我重新拉，弄亮堂点，再多装两个插座。看看能不能分开接几根水管，这样，是不是……就能暂时对付个小半年？”

房华猛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难以置信看着钱安。

钱安看着她那震惊的表情，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

“好处是明摆着的：第一，肯定不用交房租，兰姐那地方空着也是空着，她肯定不会要我们钱的。第二，就在镇子边边上，离我们这新房近，我装修来回方便，离光华中学也近，宁宁上学也不折腾。第三，投入小，就买点砖头电线水管，花不了几个钱，比交几个月房租少得多，主要是我出力气。”

房华脸上的震惊慢慢褪去，开始细细考量起来。她倒不是不能接受去那里住，她担心的是更具体的问题。

“我……我不是不愿意去住，”她思索着开口，“我是担心……兰姐她能同意吗？毕竟是她家的地方，我们拖家带口住进去，就算只是临时，她会不会有啥想法？还有，你说的那些，电啊，水啊，真能顺顺利利接进去吗？别到时候弄得不上不下的。再有……那铁皮顶，夏天太阳一晒，里头不得跟蒸笼一样？怎么住人啊？”

钱安见房华没有一口回绝，连忙解释：“兰姐那边你放心，我了解她，之前我们麻烦她照顾宁宁，她都没二话。这次我去说，就说我们帮她把那破地方整修好，以后她还能派上用场，她准保同意！水电的事更简单，里面本来就是有的，重新规整一下不难，这活儿我能干。”

至于铁皮顶热的问题，钱安也考虑过，“铁皮顶这个我也想过了。你看现在都十一月份了，天气转凉了。我们抓紧弄，住进去，等到明年开春，最多四五月，我们这新房怎么着也能装好入住了。满打满算，也碰不上最热的那几个月，熬得过去。”

房华听着他这分析，心里的顾虑一点点被打消。她沉默了一会儿，心里最后权衡了一遍利弊，然后轻轻吐出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行吧……那你先去找兰姐说一下吧。问问她的意思，别勉强。要是姐真没意见……”她顿了顿，“能省下房租，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