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地步
第157章地步
出门之前,苏北只顾着四处张望,查看蒋叔蒋婶在不在,根本没发现餐桌上还有早饭。有热乎乎的早饭吃,苏北忙不迭关怀做早饭的人,“阿姨呢?”
“你阿姨腰不大好,早上起来做完早饭,又回房间躺着了。”蒋叔解释道。
“这样啊。”苏北没有再问,安静地吃着早饭。关于蒋一楠,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可她不敢问,她怕问得越多,心情就越是难过。
那样好的南北枝。
那样年轻的南北枝。
在小区门口,苏北遇见了彻夜未归的姜妈妈,如每一个彻夜未归的女孩,姜妈妈的脸上挂着疲惫和兴奋的余温。苏北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姜妈妈,直到车子疾驰而过,直到她看不见。她的脑海里不禁产生了一丝疑问,所以……姜南的过去又该是什么样子的呢?姜妈妈和姜爸爸之间,又是怎么样的关系呢?一想起这个家庭,苏北的脑子里就会出现无限多个疑问。
到公司楼下时,苏北冲蒋叔挥手告别,她目送着车辆的远去,直到它消失在长街的尽头。苏北自心底里漫上一些无力。
这个世界真是复杂。
今天慕安然依旧没来,《今夜》是本年度季清最看重的作品,不管是出于自身的艺术追求,还是单纯为了完成工作,慕安然都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拿出十二分的努力的。更何况,在片场还有个以折磨她为乐的金若森。
原本打算给慕安然打电话,同她说明自己的发现的苏北在找到联系人之后,放弃了手指下正在进行的活动。她不能总靠着别人的建议而活着,她需要自己面对,需要自己去找寻事实。在这件事上,苏北决心靠她自己。
下午改完洛安安发来的稿子,苏北给姜爸爸打了电话,“是我,叔叔,我是苏北。”
“小苏北,怎么了?”姜爸爸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一样的温柔和善。
苏北说道:“我有东西丢在您那了,晚上可以过去拿吗?顺便,我可以再住一晚,姜南不在,我一个人在家还有点不习惯。”苏北知道,如果自己只说是去拿东西,姜爸爸一定会让蒋叔送过来,那就弄得很尴尬了。她也知道,只要自己提住在姜家的事,姜爸爸一定会同意。从小跟着那样情绪变化多端的父母,苏北练就了识别别人对自己到底是喜欢还是厌恶的绝技,一说一个准。这点虽然不能帮她更加讨人喜欢,但有自知之明的人,怎么样都不会过得很差。
果不其然,一切就像苏北想象的那般顺利,姜爸爸说好,并且安排了蒋叔晚上来接她。她计划着到时候可以旁敲侧击,多了解一些关于蒋一楠的事情。
蒋一楠和姜南,这么想来,这两个人她还真的是谁都不了解啊。
到了下班的时间,同事掐着点给她发来一篇广告的文案,说道:“苏姐,这个发给你了,你帮我看看呗。”同事是新来的,之前在小城市里有过一些工作经验,为人很拼,热爱加班,总是有着做不完的工作。可有些自私,自己加班,便不顾忌别人的时间,总是在下班之后给别人发来她写好的稿子,说是虚心请教吧,她的请教总是令苏北很头痛。
“我现在没空,我先走了。”苏北毫不客气地拒绝道。没有人是必须要帮助别人的,所以每一个请求帮助的人应该最大限度地展现自己的诚意,既然这个人没有诚意,苏北实在想象不出帮助她的理由。
同事念叨的时候,苏北还没走远,所以她清楚地听见那人在她背后嘀咕道:“不就是会傍大款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种闲言碎语,苏北听得不少了,之前姜南还在娱乐圈时,比这更凶猛的她都接受过。只是每次听到都会不经意地冷笑一声,“无聊。”讲真,那些人如果把八卦的时间都用在琢磨工作上,或许他们早就加薪升职走上人生巅峰了。
蒋叔如约而至,苏北依旧坐上了副驾驶,上车之后,就开始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向蒋一楠身上,然后在蒋叔说了两件蒋一楠小时候的事之后,苏北轻笑着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蒋一北和我说,一楠他和姜南关系不怎么好,但是我之前看到姜南存了不少一楠的东西,我觉得他们之间应该不会是像蒋一北所说的那样吧?”
蒋叔极其坦然,目光一直平时前方,完全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异样。“姜南其实是外冷心热,那时候他刚来这个家,对谁都不熟悉,难免会有戒备。他确实不怎么和一楠说话,但是一楠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也都会帮他。之前,一楠告诉我,有一次学校里有几个女生欺负他,那时候是夏天,她们就往气球里装了水,然后往他身上丢。她们嘲笑他,他可以当做听不见,可这种直接的欺辱,他没有办法再隐忍,可是,发脾气又怎么样呢?发了脾气,她们也还是欺负他,并且更加肆意妄为,所以啊,他再生气也拿她们没办法。但是,是姜南把那些水球捡起来扔了回去,是姜南带着他的朋友救了一楠。”
听蒋叔说这些事时,苏北都很难想象,他作为蒋一楠的爸爸,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才能够开口讲述这样的事情的。他一定充满了愤怒、厌恶等全部的负面情绪。如果是苏北,她一定会恨不得冲到学校里把那些学生杀了。她们在象牙塔里做什么呢?难道她们来这个圣洁的地方,就是为了做这样残忍的事情吗?
可另一面,苏北多少还是有些庆幸的,庆幸她的姜南并不是蒋一北口中的冷漠的人儿,他依然是苏北记忆之中的温柔的美好的姜南。
“对不起。”苏北低声道。
蒋叔笑了笑,“没事的。这些事都过去很久了。我都已经接受了,要怪只能怪一楠他自己命不好,投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生了病,却只能病着,最后落到那样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