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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我当初也求过你

楼下那辆车依然雷打不动地每晚八点来,早上六点开走。厉初权当看不见,不过他还是尽量避免这个时段下楼,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现在住的房子是他短租的,已经住了一个多月,等他处理完一些事情,便会彻底离开新联盟国,回m国父母身边去。云行此前执意要和他住在一起,但他拒绝了。且不说云行已经结婚有诸多不便,他也不能永远离不开朋友。

他以后要学会独自生活,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怎么能重新开始?

这一个多月里,他返回第一军校办理了正式退学手续,通过齐院长介绍的医疗团队完成了第三阶段腺体康复治疗,找律师拟了离婚协议书寄给殷述。

他陆续结束在新联盟国的一切,与过去告别。

从他搬进来的第二周,那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便停在楼下,正冲着他三楼卧室的窗口。他原本没注意,但有次下楼扔垃圾时无意间瞥见漆黑一片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人。

即便在黑暗中,他也一眼认出来那人是谁。

他表面平静地扔掉垃圾,两手插在口袋里快步往单元门走,车里的人似乎是怕吓到他,一动没动。但厉初仍能感觉到有道灼热的视线盯在自己背后。从那之后,他晚上就不肯下楼了。

返程机票已经定好,就在三天后。厉初什么都收拾好了,他当初只有一个行李箱过来,如今离开也依然只有这个行李箱。

原本无波无澜地过着,车里的人在这天晚上却出来了。

殷述在车旁已经站了很久。他收拾得挺干净,大衣西裤,头发打理过,身高腿长地站在单元门口路灯下,像从画报里走出来的男模。若不是“男模”面色凝重,全身笼罩着一层压抑的晦涩,一定是赏心悦目的。

他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步履缓慢地上了楼。

对他的到来厉初并不意外,他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外的alpha,淡声说:“去楼下吧。”

厉初不欢迎他进门,抑或是不敢让他进门。他不确定殷述会不会又像之前那样将他强行带走关起来。即便如今的殷述做这种事的可能性很小,厉初也不敢冒险。

他表面镇静,实则也是怕的,只是这“怕”掩藏得再好,殷述也能迅速捕捉到。

——这也是殷述迟迟不敢上楼的原因。

晚上十点,小区里寂静无声。两人站在路灯下,距离不远不近。厉初双手互抱,微垂着头,宽松衣衫将他整个人衬得更加瘦削。

“对不起。”殷述缓缓开口,对着清醒后的厉初,他欠一个正式道歉。但那些积累已久的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揭过的。

“我要怎么做,”殷述微微往前一步,声音很沉,“你才肯原谅我。”

厉初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地面上拉长的影子微晃。

他没看殷述,柔软的额发遮住眼睛,五官在昏黄的夜灯下破碎柔和。他没回答殷述的问题,只说:“离婚协议你收到了吧,麻烦你签下字。”

殷述高高的脊背弯着,似乎不堪重负,逃避着这个话题。

“我还有三天就离开,我希望在这期间能拿到协议书,如果你不签也不妨碍,分居两年后一样可以离婚。”

厉初像谈判一样冰冷无情地说着事实。omega平权法修订版已经颁布,若是omega单方面提出离婚,即便alpha不签字,分居两年后也会自动判离。殷述不是纠缠无赖之人,但他也不会那么痛快签字,想要挽回的意图明显。厉初没什么太担忧的,因为结果都一样,只是他不欲多有牵扯,时间越快越好。

一个月前还耳鬓厮磨的爱人如今像陌生人一样,嘴里说着无可挽回的话,即便殷述做足了心理准备,真正面临这一刻时仍然痛彻心扉。

殷述的背更弯下来一些,手臂微微抬起,似乎想要抱一抱眼前人。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但最终没敢往前一步。

“求你了,”他说,“原谅我。”

厉初终于抬起头,和殷述四目相对。他瞳仁很黑,里面是点点碎光,然后轻声说:“哥,我当初也求过你。”

“求你饶了我,求你停下,求你开门放我走。”

过去的一幕幕像回旋镖扎回殷述胸口。

有很多事藏得久了,并不代表淡去,此刻就这么赤裸裸地被重新挖出来,扔到殷述眼前,还带着厉初的血泪,痛苦和过去一样变得鲜活、生动,也剜人肺腑。

殷述如遭雷击,有一瞬间想把自己耳朵堵死,再也听不到声音。

“对不起……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漂浮在夜空中,没有重量,他欠了厉初太多,想要弥补,可如今一点机会和办法都没有了。

“你别这样。”厉初再恨殷述,也不愿意看到殷述如此狼狈,“算不清楚的,不如完全断了。”

“别来了。”厉初不愿再谈下去,最后说,“我每次看到你,都会想到我经历的一切。”

**

殷母先是发消息,见厉初没回,又打了几次电话。厉初的教养让他狠不下心来拒绝长辈,况且殷母自小就对他很好。于是接了,殷母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见一面,没说别的,但听语气,应该是知道了两人要离婚的事。

厉初不确定殷母知道多少,对方如今正在治疗关键期内,他也不敢说太多。临行前一天,他一个人去了疗养院。

原以为殷述也会在,但殷母似乎知道厉初不愿意见他,便没叫他来,这让厉初轻松了些。殷母气色不太好,拉着厉初说了会儿话,便掉眼泪,只说对不起他。

从只言片语中,厉初听出来殷母知道得不多,殷述顾忌母亲病情,只说了两人会离婚,说是自己犯了错。

殷母知道儿子肯定是犯了大错,不然厉初不会如此决绝。其实她早就觉出不对来,但因为身体不济无暇他顾,没想到最终等来两人离婚收场。

知道厉初要回m国,殷母没说什么,拿出一份早就拟好的协议,厉初接过来一看,竟是一份赠予协议,赠予品类繁多,有殷母名下的几处房产,还有些珠宝收藏和艺术品,均价值不菲。

厉初坚决不收,殷母又开始掉眼泪。

“小栗子,当初极力促成你们结婚的是我,是殷家对不起你。即便你们离了婚,你也是我从小看大的孩子,这点东西原本就打算留给你,收着吧,就算我给你的一点补偿。”

厉初张了张嘴,叫了声“阿姨”,缓慢而坚定地将协议推回去。

殷母眼神黯淡下来,她今天见了厉初这一面,也便知道,厉初是铁了心要离婚的,殷述挽回厉初的机会十分渺茫了。

厉初走出疗养院,殷述的车已经等在外面。他笔直地站在车边,拉开车门,看起来比往常更沉默,跟厉初说:“这里不好打车,我送你吧。”

这次厉初没拒绝,平静地上了车。一路上,殷述都没再开口说话惹得厉初不适。

见了殷母,厉初情绪上没波动是不可能的,他对殷母的感情堪比家人,心疼和敬重都有。看着殷母隐忍着不敢问、又执意想让他在赠予协议上签字的样子,他胸腔发紧,眼泪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

他这一走,怕是不能再见殷母最后一面。一想到这种可能,眼泪终于还是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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