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墨染秋江
第101章墨染秋江
果然马车拉着无数恶鬼绝尘而去不久，官道上的尘土在幽暗的夜色中落定，一袭红衣便显了形，肩膀上落着一只白鹦鹉。“我说了你不要跟我来，你偏要，现在看见了？我要用一双脚走去帝都，而你又这么重！”
白占立在殷九璃的肩膀上，闭着眼，假装听不见。
这时，四下里又有几只恶鬼显形，阴惨惨笑而不语。
殷九璃指甲划破无名指，随手扬出几滴鲜血，那些恶鬼便如获至宝般各收了一滴血珠，恭敬向她行礼后遁走了。
殷九璃见手指上还有一滴血，送到白占嘴边，白占白了她一眼，但是还是也将那一滴血吸了。
“你现在知道我刚才是如何驱使这些恶鬼的了？”她得意地笑，在鬼气森森的官道上，倒是走得自由自在。
“凡事都有个价格，条件都可以谈，我给这里的几个鬼王几滴龙血，他们派上全家老小帮我个小忙，算起来，我好像还是比较亏，你说呢？”
白占不语，静静地立在她肩头。
“我没了灵根，可灵根并不是唯一，此消彼长，无中生有，万事万物皆可通神！”
白占几乎是无声地叹了口气，本君教你天地大道，你却用来御鬼！
“别人都说我参加六宗大试是自取其辱，甚至还有人敢说我身残志坚！”
白占：……
“可是，若不给这世间一点惊喜，我怎么对得起九璃两字呢！”
她轻轻顺着白占的羽毛，“你是我夫君，我便凡事都不瞒着你，可我也要让你知道，我到底是谁。”
她说完口中一声唿哨，八名幽冥巅金腰带从黑暗中跃了出来，手中押了四个人。
其中一个领头地拱手行了个礼，道：“殷姑娘，我们的协议还有半个月，能为殷姑娘效命，是我等的荣幸，如今即将期满，倒是有些不舍了！”
殷九璃的眼光也只落在被他们制住的那四个人身上，笑道：“岳老大，好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能用钱请到的人，用着最舒心。”
“殷姑娘命我等拦路截了这几个人，不知要怎样处置？”
“这几个人其实我也并不认识，只是恰好知道他们要去帝都参加六宗大试，既然大家同路，就向他们借点东西，想必有幽冥巅八名金腰带在场，他们也必不会太介意。”
岳老大嘿嘿一笑，“殷姑娘要跟他们借什么？”
殷九璃却并不回答他，“岳老大，我来的那个地方，该是你这样的人最为向往之处，这三个月来，你们不但将事情替我办得妥妥当当，而且也对我毕恭毕敬。我这个人向来待人以诚，所以今日便是给你们回报的时候。”
她说着掌中泛起了猩红的光芒，一只血色的阵图在周身轰然而起，那被制住的四个人天灵盖上各色光芒暴涨，俨然是各自灵根的颜色，四束灵光被殷九璃掌中猩红的光芒抽取，强行灌注入阵中。
抽取力量极为强悍霸道，四个人不住地抽出，仿佛被人吸食了脑浆一般。
直到四人周身的气息尽散，瘫软在地，殷九璃脚下的血色阵图轰然一缩，瞬间便收得无影无踪。
“赤灵根沧海境，绿灵根戴月境，橙灵根桑田境，青灵根披星境。”她闭目悉心体会，似是品味一道美味佳肴，旋即睁开眼睛，“还少三个人，按照我们之前约定的去办了吧。这巧取豪夺的阵法名唤饕餮，岳老大，事成之后，阵图授你。”
岳老大眼睛一亮，立时深深一拜，带着四个已经半死不活的人，消失地无影无踪。
白占立在殷九璃肩头，眼神之中泛起心痛之色，他一时看顾不周，将她已经推入了怎样的境地！
“白占，好玩吗？”殷九璃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走在午夜寂静的官道上，道路两旁荒坟中的恶鬼偶有窥视，也被她肩头的那道肉眼看不见的银光逼退。
“我的灵根被人毁了，可我找到了更快的捷径，只需要七个人，便可在体内重铸无色灵光，又免去了修炼的麻烦，实在是一举两得，你说我是不是要感谢那个毁掉我的人？”
白占摇了摇头，如此邪门歪道，迟早要遭天谴。
“你不赞同也没用，我没有别的办法，要么彻底沦为废人，要么用我自己的方式爬起来！今日在你面前做这一切，就是要让你知道我到底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忽然停了脚步，转头定定地看着白占，“你不是会变人，会说话吗？又或者你变成人来阻止我啊？来帮我啊，劝我不要误入歧途啊？既然不赞同，为什么不变人？为什么不说话？”
白占依然不语，索性直接闭上眼睛，别过头去不理她。
殷九璃也不理他，自顾自在深夜的大道上唱歌，向帝都走去。
白占只需悉心体会，就会发现幽冥巅十名银腰带正隐在暗处紧紧相随。
难怪她敢将花烬和青冥留在殷府就要一个人出门，倒是他的关心爱护显得有些多余了。
因为天风十二宫那辆神驹拉的马车脚力极好，殷九璃之前在车上的一个白日所行的路程，抵得上普通马车三天三夜的行程。
所以当她又溜溜达达步行了大半夜，走过那片荒坟地后，便到了一处小镇。此处距离大楚帝国的都城永都就只有一日的路程了。
她刚一进镇口，便迎面撞上一个敲梆子的巡夜人。
那人见她一袭红衣，肩头落着白鸟，又从荒坟那边一个人半夜走了过来，加上容颜极致的美艳，第一反应就是见了女鬼，扔了梆子掉头就跑。
殷九璃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人跑远，也没人再能问路，只好自己寻客栈歇脚，肩头的白占也像是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一直没理她。
她终于闷得憋不住，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你很重？”
白占睁开眼白了她一眼，整个人压着你的时候怎么都没见你嫌重？
“你知不知道你瞪我的眼神特别像一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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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占立刻就把眼睛又闭上了。
殷九璃在镇上乱转一通，所有的酒楼客栈都已关门，正想随便找一处背风的地方歇歇脚，忽然身后角落里一个女子醉醺醺的声音传来，“好神俊的鸟！”
她回身去看，黑夜中，一个周身黑袍之人，正歪坐在一处关了门的酒楼台阶上，手中拎着酒壶，醉眼惺忪地看着她肩头的白占。
居然有人比她还爱酒，不依不饶地彻夜喝酒，而且一个人喝得津津有味、兴致极好！
她迎了过去，听的没错，果然是个女子，虽已有了几分醉意，可一双眼睛在黑夜中星子般闪闪发亮。她头上的发髻有些松散，面上的妆容也已氤氲，又穿了一身男子的黑袍，倒是更添了几分慵懒和风姿，实在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