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山谷幽
第229章山谷幽 “这里还是朕随皇考一同行猎时发现的。”
韩静璇惊叹红梅的美，夸了许多句，她反拽住楚彻，蹲到湖边伸手掬水，一碰却被那冰冷被刺得“嘶”了口凉气，忙缩回来。
楚彻乐得开怀大笑，指着山峰道：“这水是山上的雪融下的，夏日里总不降雨，这湖会小许多。”
他弯腰掬了一把水洗脸，韩静璇看了也学着洗，却冻得连连往手上呵气。
楚彻被她的举动逗乐，把她冰冷的手握在手里暖着，柔声道：“你不碰这个水，寒气重。”
他的手在水里泡过，却还是温热的，韩静璇看着他水珠未干的面庞，忽得有些不好意思，怔了怔，垂下眼帘，躲避他愈来愈灼热的视线。
还没来得及抽回手，他醇厚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朕答应带你看星星，就今夜吧。”
韩静璇不解，“今夜要留在这里？”
“嗯。”楚彻像是被压迫已久的人卸下了沉重枷锁，整个人显得很轻松，“住一夜再说，今日天好，夜里必然有漫天繁星。错过这次，也不知还有没有空忙里偷闲。”
韩静璇回味他说的话，心里一叹，可不是，战火连绵，允国早晚要参与进去，没有人可以预知这场仗要打多久。
两人心照不宣，不多言语。
他牵着她沿着湖边走，竟然还能看见野生的小鹿和兔子，但它们胆小易惊，听见脚步声就拔腿跑走了。
韩静璇指着这些小动物，笑得合不拢嘴，楚彻见她高兴，又说了几处谷中的美景，一一带她看过，两人不知不觉进了山谷深处。
他指了指不远处，“你看那个，我们今晚的住处。”
韩静璇看过去，那是一户修得极精致的小楼，不由惊讶地瞪大眼睛，“皇上，这里还有人家吗？”
“过去不就知道了。”楚彻带她来到楼前，自己撩起长衫的下摆，娴熟地塞在腰间，撑着窗台利落地翻了进去，在韩静璇目瞪口呆中打开了门，得意道：“里面请……”
“皇上……”韩静璇几乎以为自己在梦里。
楚彻揽住她的肩膀，“放心吧，朕哪能当梁上君子，这楼的主人就是朕。”
韩静璇这才醒悟，没有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娇嗔道：“皇上怎么也捉弄起人来了！”
她往里走，仔细一看，才发现桌椅家具一应俱全，楼后甚至还有一间厨房，里面放着锅碗瓢盆，只是长久无人打扫，都落了灰。
“朕还是太子时命人建的，有时候太累了，便编个理由在这边躲上两三天。”楚彻含笑说道。
韩静璇将不大的房间都看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心里像是打翻了调料瓶，百味陈杂。想起曾经那方庭院，只觉得闷得吸不上气，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扭头就往外跑。
楚彻不知她心中所想，急急抓住她的小臂，“怎么了？”
韩静璇脸色不好，隐隐发白，“没事的，皇上，臣妾有些闷，想出去透透。”
楚彻恍然大悟，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也是，没安排人打扫过，是容易呼吸不畅。”说完，他把她拉到窗边透气，自己卷起袖子，亲自动手收拾起来。
韩静璇愣愣地看着他，半晌，隐藏心底的苦楚，也卷起衣袖帮忙。
她动作娴熟，令楚彻惊讶得“诶”了一声，她挤出一个笑，心底像是淌着苦水，“臣妾做过一段时间。”
当初她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嫁给聂朝辉，父亲一气之下与她断绝了关系，贵族家的大小姐不得不搬入又小又破旧的院落，不沾阳春水的手被逼着学会了这些。幸好她待字闺中时不算娇气，也会做几样简单的小菜，否则一时脱离了伺候的丫鬟嬷嬷们，日子还不知该怎么过呢。
那时候，聂朝辉一心扑在即将改变他命运的大考上，家里的事顾及不暇，吃穿用度都是她安排妥帖的，再苦再累都咬牙撑着，没钱就当了心爱的首饰，硬是没回娘家低头服软。
韩镇对聂朝辉总有偏见，她当时以为那不过是老人家迂腐，门第观念太重，所以心性越发坚韧，一定要撑到让族人都刮目相看的那一天，届时他们就会知道，她的选择是对的。
后来，她做到了。
准确的说，是聂朝辉做到了，他很快有了自己的府邸，她也就不用辛苦地操持家务，生活起居又有丫鬟嬷嬷伺候了……管着偌大的相国府，她是任国人人羡慕的相国夫人，之后……
“行了，给朕收拾吧。”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抹布便被楚彻抽走，他笑着指指桌上的茶壶，“瞧瞧，都擦得反光了，你伤还没好，别太累了，出去歇着吧，朕一个人能忙完。”
韩静璇回过神，想说些什么，脑海中却是空空一片，只得尴尬地点点头，推门出去。
此时已是下午，山谷里无风，阳光暖暖地挥洒，她靠着一方被晒暖了的大石坐下，不知何时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
迷糊间，鼻尖发痒，她深吸了几下，打了个喷嚏，幽幽睁眼，只见楚彻捏着根杂草，戏谑地看着自己。
“皇上……”
她仍旧迷糊，但是一觉睡醒，心头的郁闷确实消散去了不少，想起没收拾完的“家务活”，颧骨上浮了两朵红云，低低地说道：“臣妾有罪，竟然让皇上一个人整理，自己躲起来偷懒睡觉……”
“你身子没养好，觉得困倦也是常事。”楚彻摇摇头，在她身边坐下，“朕平时没有这样的机会，偶尔一次，乐在其中。”
韩静璇听完无声地笑了，再看向天边，才发现夕阳西下了，半天的晚霞流光溢彩，他面上亦覆了光芒，看不清眸中的情愫。
手上一暖，已被他的大手紧紧包住，他拉到自己唇边亲了一下，冲她展露笑容，随即用力一拽，将她拥在怀里。
韩静璇猝不及防，额头一下子撞在他胸口，他身上的龙涎香来时被风吹去许多，此时只有清淡的味道在她鼻尖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