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相见
第164章相见
“之后呢？”韩静璇好奇道。 “他还是那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跟奴才说‘无妨，我知道你会接住我的’，奴才问他为什么，他说奴才看他的眼神与旁人不同，没有厌恶，而且看着面善，不像是会放任他不管的人。”
陆升叹了口气，顿了顿又道：“翊王殿下是孤独惯了，何太后只在先帝面前做做样子，私下里对他理也不理，更别说教导，所以王爷才变得执拗古怪，总会做些出人意料的事引人注意，众人因他的出身鄙夷他，却又有些怕他。”
韩静璇听完，眼前忽得显出楚逸碧色的眸子，深处总有不明的情绪在酝酿，不由也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到了酉时，天已经擦黑了，宫中的晚宴拉开序幕，气氛很快热闹起来。韩静璇带着陆升往太后平日里礼佛的佛堂走去，宫里张灯结彩，这条无人走的路也没放过，被宫灯幽幽照亮。
进入前，空中忽得传来焰火的声响，她驻足观看，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化成无数绚丽的色彩，静动衬托，刹那间竟给人恍如隔世的错觉。
长明灯不灭，在寂静的佛堂中耀着微弱的火光，留守的宫人不知被陆升支去何处热闹了，房里又空落又安静。烟花的光芒透过窗子印在观音像上，那垂眼端坐在莲花座上神明慈眉善目，好似洞破了世间一切悲喜。
韩静璇取来佛经缓缓跪下诵读，陆升则守在门外，以便打发不相干的人。
韩静璇闭眼安心诵经，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门“吱呀”开了，有人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后。一双修长的手按在她肩头，熟悉的木兰香被隐藏在酒气间，若有若无。
“王爷来了。”韩静璇回头看去，不出意外地对上楚逸含笑的眸子。他身上的酒气浓重，锐气十足的五官较平日更多了几分慵懒，颧骨上染着红晕，应该是刚从宴席上抽身。
楚逸一屁股坐在她身侧的另一个蒲团，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外头的烟火声已经止了，长明灯光线昏暗，他碧色的眼睛似冰雪消融，隐约流露出暖意，“你等了很久？”
韩静璇阖上手中的经书，盯着封面淡淡地回答，“才到没一会儿，王爷有什么事直说吧。”
楚逸伸手抚上她的面颊，轻笑道：“没什么事，本王就想找个机会看看你。”
他身上带着外头风吹过的寒意，许是饮了酒，手是热的，掌心滚烫从她脸上拂过，韩静璇心中莫名一悸，不禁偏头避开，语气冷漠，“那是静璇会错了意？王爷约静璇见面，只是想看望静璇，而不是来指责静璇忘记约定的？”
楚逸看着自己空了的手，默默半握成拳收回，脸上的笑容收了，“你惹怒淑妃是别有用心，方才陆升已经说与本王了。倒也不是就拿她没办法，太后一向不喜欢淑妃，你不如借助她老人家的势力打压，要真让淑妃生了个皇子，你以后的路很难走。”
韩静璇听完反问，“借助太后？王爷是改主意了？”
楚逸的计划打一开始便没有与何太后合谋这一环，甚至他的所作所为一直是在削弱何家的势力，借此取得楚彻的信任。如今竟让她与何太后联手扼杀淑妃？
“利益当前，敌人也可以是朋友。经过上次的案子，何太后在朝中的地位大不如前，淑妃的父亲有心偏向改良派，若是个皇子，这帮人就有了叫板的资本，太后断然不会坐视不理，你若在此时示好，她绝对会选你，因为没有更好的人选了。”楚逸不紧不慢地分析给她听。
韩静璇想了想，摇头道：“可那样便失了皇上的欢心，淑妃为何能得宠至今，王爷不是不知道。她不聪明、不贤惠，爱使小性子，除了容貌和那点才气，她还有什么好？
“皇上看上的是她的单纯，在宫中想抹去她太过容易，但她活到了今天，众人放任她活到今日是因为除去她弊大于利，会惹得皇上大发雷霆。”
旁人都不愿意做的事，她自然也不能轻易涉嫌。
楚逸低了低眸子，带着几许考究地神情看她，“你真就放心？”
如今前朝后宫对淑妃这一胎议论纷纷，几家欢喜几家愁，皇上宠爱淑妃，若是个男孩，日后或许有望入主东宫，成为大皇子最大的对手。
韩静璇抬头看着面目慈善的观音，唇畔带着轻笑，“至少不是很担心，有很多人比我更着急，眼下必须沉住气，耐心地等，什么都会有的，王爷也是，不必太过忧心。”
他没接话，佛堂中又静了下来，韩静璇双手合十诵了两句经文，起身道：“王爷进宫参加宫宴，不该离席太久，还是早些回去吧。”
楚逸不吱声，低头好似没听见，等韩静璇想再唤他时，他飞速起身，拉着她的手便往外走，“本王带你去个好地方。”
韩静璇一愣，被他拉得踉跄几步，忙停下问他，“王爷要去哪儿？”
他回头对她笑，将食指竖起贴在薄唇上做出哑声的动作，眸中噙着微微的光华，“难得如此良机，你放心随我去便是。”
两人出了佛堂，楚逸低声吩咐陆升还守在此处，自己则带着韩静璇熟门熟路地绕到佛堂后，借着月色穿过两座假山，脚下的路只依稀可见。
这里人迹罕至，草木便比别处生得茂盛，或许是因为太后常来礼佛，所以小路还是有人打扫的，没被草盖住，但只够一个人走。韩静璇被他拉着，深一脚浅一脚，披风不时被横出的树枝刮到，沙沙一阵响。
小路往黑暗中延伸，完全看不清前方的景，好似要直直接到天际。她心里打退堂鼓，但走在前面的男人掌心温暖，稳稳地包裹她的手，引领她前进的同时传达着一个信息:他是可以依靠的。
“就这里了！”小路到了尽头，楚逸停下步子，侧过身好让她看清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