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步步为营此宫间（2）
第135章步步为营此宫间（2） 当夜，楚彻不出意外地来了墨阳宫，殿中烛火摇红，四下明亮。他兴致极好的邀韩静璇对弈，两人各执棋子，一黑一白，都是善于布局的好手。
下了半个时辰，棋盘上阵仗已全部拉开，攻防有度，胜负难定。
楚逸观局片刻，抬头冲她笑了笑，“看来去趟皇明寺让你得了熏陶，不似以前那般凌厉了。”他忆起两人初见时的那盘棋，都是以快打快，下得兴起时她明显带着杀气，眸中戾气重重。
后来两人下了几次，她愈来愈平和了，却总输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气上。如今，他倒是一点都感觉不到了，观她布局，只觉得平和大气。
韩静璇执起一子笑了笑，缓缓落下，烛火映照下，恬静动人，“皇明寺的明了大师精通佛法，臣妾跟着太后旁听，领悟了许多。”
楚彻下了一手，微微颔首，对她这话深表认同，“明了主持确实深谙佛法，为人慈悲，朕刚登基时听过他讲经，如今想来还是受益匪浅。”
韩静璇跟着又下一子，心观棋盘，口中说道：“若是明了大师能向天下人讲经，世间的智者定能多出许多，人心可定。”
楚彻闻言一怔，松了手中的棋子看向她，见她侧头全神贯注地端详着棋局，仿佛刚刚只是无心一说。
韩静璇见他许久没有动静，抬头看去，他正皱眉沉思，好似出神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唤他，“皇上……”
楚彻抚摸着棋盘边缘，“告诉你个好消息。”
韩静璇眨了眨眼睛，不解道：“皇上下棋下到一半，怎么还卖关子了？”
他笑道：“朕知道该如何破除谣传，安定人心了。”
“皇上，臣妾……”韩静璇面露动容，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楚彻的手越过棋盘握住她的，轻轻捏了一下，说出了决定，“朕下一道圣旨，让明了主持领僧人们大办一场法事，再昭告天下，减赋三年，黎民百姓最想要的莫过于此，那些谣传休想继续蛊惑人心。”
韩静璇睁大眼睛听他说完，不由滚下泪来，“啪嗒”一声落在桌上，她赶忙用手抹了抹眼角，跪在地上膝行几步伏到他膝头，“皇上为臣妾这样费心，是不是太过了……”
楚逸摇摇头，修长的手指贴在她面上，替她拂去泪水，“朕会竭尽所能庇护你，何况众口铄金，说着说着连朕也成了贪恋美色的昏君。”
韩静璇酝酿好话，还没说出口，门外有人“噗通”跪下，喊道：“皇上，淑妃娘娘喘鸣之症突发，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
楚彻一怔，“她去年调养了许久，今年不曾发作，今儿是怎么了？”
这时，匆忙闯进来一个宫女，哭着连连磕头，“皇上，娘娘一天都好好的，用完晚膳突然喘气吃力，奴婢们瞧着不对，几次要去太医，娘娘怕惊扰众人就是不准，方才、方才娘娘面色煞白，突然昏过去了……”
韩静璇已经起身站到楚彻身后，目光冰冷地看着她。
楚彻低头犹豫了一会儿，回头看向她，“她这是旧疾，朕去看看。”
他没说会不会回来，答案不言而喻。韩静璇点头，拿着披风送他至门口，边给他系上边温言说道，“臣妾平日里也觉得淑妃姐姐体弱，皇上快去看看，夜里风大，来回走动易受风寒，皇上留在雅风宫多陪姐姐一会儿。”
他见她如此善解人意，眸中闪过一抹内疚，在她肩上按了按，“快进去歇着，别吹风冻着了。”
宫人备好了宫灯领路，他登上龙辇，渐渐被黑暗包拢。
“要不发病晚不发病，好不容易主子回宫，皇上准备宿在这儿了发病，依奴婢说，她就是想找个由头把皇上叫走！”木芝狠狠地跺脚，又不甘心地补了一句，“她肯定是装的！”
韩静璇不轻不重地发出一个鼻音，“随她吧，她总不能日日发作，也不能皇上一到咱墨阳宫就发作。”
“话虽如此，可皇上来得本就不多……”木芝叹了口气。
“傻丫头，朝朝暮暮又有什么好争的，这事急不来。”韩静璇将手搭在她手上，转身进屋，入宫的女人，总是寂寞的时间更长些，她早有觉悟。
只是一向自诩清高的淑妃能用出这样的伎俩，倒真让她有些意外。来日方长，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还有什么招数。
她坐回棋盘前，盯着棋局心中惋惜，这局自己布得还挺好的。想了想，她执起黑子，揣摩片刻，落在楚彻最可能落子的位置，又跟了一枚白子——棋盘上原本稳定的局势顿时变幻，黑子一一败退，溃不成军。
韩静璇挥手将棋盘打乱，她骗过了楚彻，她心中的恨意无人能感化，即便是佛祖亲临也不能，此去皇明寺，只不过参透了一个“忍”字。
第二日照常去清宁宫给皇后请安，过了点，淑妃的位置还是空的。嫔妃们三三两两谈话，总绕不开她昨夜突然发病的事。
皇后听见了，叹气道：“本宫记得淑妃刚进宫时这病频繁得紧，去年好不容易得个方子，养了好些时日，原想着这就根治了，诶……也不知此番凶险不凶险。”
良妃抿了口茶，眼珠转了转，浑不在意地说道：“太医搞来的方子哪里管用，臣妾早就说了，把她那些诗词啊、笔墨纸砚啊全没收了，心就宽了，包管病全好，比吃什么药都灵。”
她话音刚落，听着的嫔妃纷纷笑了，一扫方才的寂静。
皇后白了她一眼，故作正经，“你呀你，天天净出歪主意，自己不愿意看书便罢了，还不准别人多瞧了。”
“皇后娘娘可不能把臣妾这话理解死了，臣妾哪能拦着人读书啊。”良妃放下茶盏，忙为自己辩解，视线落在韩静璇身上，笑道，“瞧瞧韩良媛，人家也没少读书作画，怎就身强体健的，遇过刺客还能继续坐在这里喝茶，换成其他姐妹试试？这读书和生不生病本没有关系，臣妾的方子只对淑妹妹一人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