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夜访
第354章夜访
贤妃原想着楚彻日日来看他，他该是知情的，现在听他这样说，才发觉是自己说漏了嘴，忙含糊着把话题带过去，“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宫里的闲言碎语何时断过？你就安心养伤，莫管那些个杂七杂八的事。” 她冲韩静璇使了个眼色，韩静璇也帮着说了几句。
这时候，门口处突然传来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七弟这一病倒是方便在宫里蹭吃蹭喝了，身边也热闹，悠闲得叫朕嫉妒了。”
楚彻身着厚重的朝服，帝冕也没卸下，这显然是一下朝就来了。但算算时间，就他今日又被朝臣们拉着说了许久。
韩静璇和贤妃两人忙上前行礼迎接，“臣妾给皇上请安。”
楚彻免了她们的礼，一抬头见楚逸也起身要拜，先一步揽下他，不悦道：“七弟，不是说清楚了么，此处只有兄弟，没有君臣，不用见什么礼了。”
楚逸闻言一笑，刚想说什么，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处，疼得眉头皱了皱，按住嘴唇咳嗽。
楚彻把他扶回去坐下，手腕贴在他额头试了试，怒道：“太医是怎么回事，看了这些天现在还发热！张顺安，把人给朕找来！”
“公公且慢！”楚逸急急叫住他，摆摆手，“五哥，臣弟已经好多了，太医说一时退不了热不必惊慌，五哥别花太多心思在臣弟身上，正事重要。”
楚彻愣了一下，“正事？”
贤妃的嘴唇抖了抖，很是不安，跪下道：“皇、皇上，是臣妾不好，方才多嘴说错了话……”
楚彻不满地看着她，“你说了什么？”
楚逸拉着他的胳膊劝道：“五哥别怪贤妃娘娘，等臣弟伤好了早晚会知道的，提前知道也没什么，是朝堂上出什么事了么？”
楚彻看着他没什么血色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有伤在身，这些事就不该知道烦心，罢了罢了。”
韩静璇知道再说的内容就不是她们该听的了，上前扶起贤妃，欠身笑道：“皇上，臣妾们来了也有大半日了，就不在这里打搅王爷了，先行告退。”
待楚彻点头，两人相携离去。
楚逸目送她们离开，眯了眯眼睛，慵懒地笑道：“就算五哥不说，臣弟也猜到要这么闹一场。”
楚彻摘下沉重的帝冕，沉声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个人还没是不肯放手，末了也还想多拉几个人给自己陪葬，这事恐怕要许久才能了结。”
楚逸身子微不可察地晃了晃，碧色的眼睛与他对视，半晌，里头流露出愤恨，“都等了这么多年了，还差这点时间么？”
……
韩静璇和贤妃走到岔道就打算分开了，临走前，贤妃有些魂不守舍，“皇上方才很不高兴，看来我是真说错话了。”
韩静璇握着她的手收了收，“姐姐别担心了，皇上不会因为这种事置气的，何况王爷也替姐姐说话了，没事的。”
贤妃也不知听进去几分，点点头，“但愿没事吧，那些流言蜚语听多了，我总是不安心。”
韩静璇又安慰了她几句，这才带着各自的宫人分头离开。
天空干净地像是洗过，几朵云孤孤单单地飘在上头，朝堂上对高家的质疑声日渐升高，可楚彻偏偏就是不表态，这让检举的人更大胆，也更后怕。
不少人猜测战事当前，高家还有用处，楚彻会不会就这么把事情压下去，最后不了了之。
……
韩静璇这日的晚膳是在福宁殿用的，楚彻用完膳照例拿起折子翻看，却连着好几本看了个开头就抛在一边，讥讽地笑了笑，另外垒成一打。
韩静璇端来茶送到他手边，好奇地问：“皇上笑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群人可笑，高文要是真有谋逆之心早就可以动手，根本犯不着拖到现在。”他回答道。
“这么说来，皇上是认定了这次事与高老将军无关？”韩静璇大着胆子又问。
楚彻笑意一收，黝黑地眸子盯着她。韩静璇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低头道：“皇上恕罪，臣妾只是随口一说，并无……”
楚彻见她面露担忧，便拉她坐在自己怀里，下巴抵在她肩头，笑道：“朕没怪你，只是这件事里里外外牵扯太多。”
韩静璇眨了眨眼睛，抬头搂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侧颈说话，吐气如兰，“那皇上就与臣妾说说吧，都牵扯到什么了？臣妾好奇。”
她边说话，柔软的身子还胡乱蹭着他，楚彻对她这样的放肆却很是无奈，自他遇刺归来后，她像是拿定了他的秉性，越发不怕他了。
他也确实不忍心说她什么不好，心底总能寻出“借口”替她辩护，就拿这事来说，她只不过是女儿家爱热闹的天性，他就爱她在自己面前少些拘谨。
想着，楚彻恰到好处地推开她些，喘息声有些重了，声音听上去像是叹息也像未竟的笑意，“听话，这是政事，不可以问的。”
韩静璇盯着他认真地看了一阵，确定他真的不会说了，才松开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转身时看向整个桌面，只见被压住的一张纸上露出边角，上头有几个名字，更多的被覆盖了。但她几乎能肯定那是什么。
拿定了主意，韩静璇故作不在意地哼了一声，又蹭了他一下，娇声说道：“皇上不愿意说就别说了，臣妾也懒得听，皇上邀臣妾来用晚膳，现在用完了，臣妾告退。”
说罢，她头也不回就出了殿。
楚彻略略惊讶地看着她离去，表情有些难看，好半天才苦笑一声，不得不接受现实，她这是惹完火就这么跑了。
……
韩静璇从福宁殿出来，见时辰尚早，吩咐陆升道：“公公去咸瑞宫跑一趟，良妃若是方便，本宫回去更了衣就去见她。”
“嗻。”陆升令命而去。
韩静璇扭头又看了一眼福宁殿，得意一笑。
月光了无生息地覆盖青石，黑色的身影就像影子一样悄然无声，飞速掠过，其后还尾随一位。
晚风将披风吹拂起，几缕发丝从发髻旁散开滑出风帽的边缘，随风飘动。
良妃的咸瑞宫早已熄灭了宫灯，彰示这主人已然歇息。侧面的小门被人“笃笃”敲响，只两声，就有内侍开了门，那两个浑身包裹漆黑斗篷的人一闪，入了其中。
良妃正不安地在主殿里来回踱步，黑暗中只点着一根蜡烛，窗户上的帘子全部拉起来，这点微弱的光一点也出不去。
主殿的门“吱呀”一声来了，韩静璇迅速转进来，随即阖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