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丹书铁券
第359章丹书铁券
韩静璇浅浅一笑，把刚拿起的首饰放在边上，看着她说道：“嫂子实在不必跟本宫客气，韩家没有别的长辈了，本宫虽虚长你几岁，提起来也只是个小姑子，赠嫂子东西是真心实意，若是父母亲在世，必然会赠你这个儿媳妇更多。”她想起去了的双亲，眼中流露出黯淡。 周郁见她难过，慌了神，忙握住她的手安慰，“娘娘别难过了，妾身如今嫁进韩家，亦是娘娘和将军的亲人。”
韩静璇点点头，吁出一口气，突然道：“嫂子，本宫今日请嫂子进宫一趟其实是有几句话想说给嫂子听。”
周郁对此并不奇怪，她温柔地笑了笑，“娘娘只问妾身就是，妾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韩静璇叹道：“既是一家人，本宫就不藏着掖着了……本宫与你说实话，哥哥原是不答应在出征前完婚的。”
周郁听了这话，脸色顿时白了许多，不知所以地看着韩静璇。
韩静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别担心，他倒不是对你有什么不满，只是战场上突发情况多，他担心自己有个什么不妥，耽误了你一辈子。”
周郁心中一暖，眼眶里湿漉漉的，其实类似的话韩鹰扬成婚当日亲口与她说过，此时她听韩静璇再说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良久，她才感慨道：“娘娘，他是天底下极好的男子，他待妾身很好，又如此顾惜，妾身进了韩家，此后就是韩家的人，无论如何都跟着他！”
韩静璇听到她说这样的话，恍惚间觉得这样的感情和场面似曾相识，当初父亲极其反对她嫁给聂朝辉，她说了许多现在想来不那么中听的话。
韩静璇心里冷笑了一声，当初的自己可真是傻，似乎那些掷地有声的话真的能把他们都带到白头偕老、永远相依的将来去。
周郁见韩静璇不说话，也猜不准她心中所想，还以为是韩静璇不信任自己，又道：“娘娘，妾身是家里不收宠的庶女，若不是娘娘，妾身还不知自己所嫁何人，那人如何也比不得将军的，何况娘娘和将军还准许妾身的母亲一并跟随，妾身心中所想已然达到，余生无论如何都不会后悔！”
韩静璇握着她的手，眼底像是有些湿润了，“你能想明白这些就足够了，本宫……本宫答应了哥哥，倘若他真有什么不测，你只需为他守满时间，只需要这样，本宫会尽力为你再谋个好夫家，你也不要担心。”
“娘娘！”
韩静璇打手势止住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你不必此刻承诺本宫什么，等时过境迁的时候，绝大部分想法都是会变的。”
韩静璇将之前挑出来的几件首饰用帕子包了放在她手中。
周郁张了张嘴，拧着眉头虔诚地说：“妾身知道此时说了什么娘娘也不会放在心上，但妾身言出必行，如若有违，甘心承受天谴。”
韩静璇听她发誓一样的语气和话语，抿嘴一笑，“本宫会把这话放在心上的，哥哥是个踏实的人，嫂子安心跟着哥哥过日子，本宫今日把这些话说给嫂子听，无非也就是想让嫂子与哥哥永结同心。”
周郁看清她目光中的期许之意，郑重地点点头，“妾身愿承娘娘的吉言。”
……
转眼入了十一月，按往年的风俗，早该有一场秋狩，然前线战事吃紧，大牢里还有一批犯人等待问斩，楚彻便没提秋狩一事，众人心照不宣，估计连冬围也要一并取消了。
要问斩的人牵连太多，其中不乏“皇亲国戚”，下面的人生怕杀错了某个人自己倒霉，名单少不得一次又一次确认。
“张顺安，你亲自去一趟，告诉刑部，不必再送上来了，就这些。”楚彻眉头紧蹙，纵然他再有耐心，三天两头看到这些令他头疼的名字也忍不住有些恼火。
张顺安领命而去，韩静璇适时给楚彻递上一杯茶，“皇上忙活一下午了，歇歇吧。”
楚彻接了茶盏，还不等开口，门外匆匆跑进一个侍卫，跪在地上慌忙道：“皇上恕罪！歆瑶公主求见……公主手里握着刀，说皇上若是不见她，她便……”
韩静璇一怔，楚彻亦是惊讶，“她这时候来是要做什么……”
“公主口口声声说，求皇上赐死，她还带这个孩子……”那侍卫不敢大声回话，尾音几乎听不见了。
“孩子？”楚彻起身走了就去，韩静璇亦是跟上。
外头呼呼地刮着寒风，歆瑶公主穿得单薄，拉着个男孩一并跪在御书房前的台阶下，面上满是泪痕，侍卫说的那把小刀就落在她脚边。
楚彻站在台阶上默默地看了她良久，说话是声音异常干涩，“歆瑶，不要为难五哥。”
歆瑶公主猛然抬起头，眼睛里没有神采，蓄满了泪水，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沉闷的声音令人心上一紧，开口说话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五哥，你赐死歆瑶吧，歆瑶自愿与何家同罪。”
她牵着的那个男孩三四岁大，哭声在寒风里显得有气无力，依稀可以听出是在叫“娘亲”。
“这孩子是哪来的？”楚彻硬着声音问道。
歆瑶挤出一个惨淡地笑来，“五哥，是我从大牢里抱出来的，他是歆瑶的小侄儿，他才四岁啊，但是他就要死了……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歆瑶公主激动地嚷嚷起来，“五哥还让歆瑶活着做什么？一辈子受折磨吗？”
她连着又磕了好几个头，磕得额头血肉模糊，“五哥，歆瑶不记得自己的母妃，只知道自己是被母后宠大的，算半个何家人，你把歆瑶也下到大牢吧，歆瑶宁愿……”
楚彻紧紧抿着嘴唇，韩静璇在他身边，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发颤，不知道是因为悲伤还是别的什么。
她自作主张地上前两步，“公主，圣旨已下，公主不要为难皇上。”
“我不是为难他！”歆瑶公主额头的血水混合着眼泪往下淌，整张脸一片模糊，她沙哑的嗓音透着撕裂感，“我是自愿求死！我该死！”
“皇上恕罪，微臣来迟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急急跑到歆瑶公主身边，撩起袍子跪下，磕头道。
他磕完头，双手捧着半块铁卷，恭恭敬敬地说道：“皇上赐予微臣丹书铁券，朱砂明书可免罪三次，微臣请求皇上，一免这无辜稚子一死，二免歆瑶公主惊扰圣驾之罪。”
歆瑶公主与韩静璇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皆是目瞪口呆，楚彻还算镇静，“世子可要想明白了，这丹书铁券只有三次，真的要为与你全然不相干的人使用？”
“回皇上的话，微臣与公主结发夫妻，夫妻之间不分你我。”谭博衍保持着捧着丹书铁券的姿势，不卑不亢地说道。
歆瑶公主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目光复杂，泪水流淌地更迅疾，她抬起袖子擦了又擦，如何也收不住。
“罢了，世子拿出了丹书铁券，朕自然不会食言。”撂下这句话，楚彻转身离去。
歆瑶怀中的孩子似乎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到了，“哇”得一声放开了声音嚎哭。
“驸马，”韩静璇指了指边上的偏殿，提醒道：“驸马与公主好好谈谈吧，皇上今日不会再见公主了。”说完，她转身跟随楚彻回到御书房。
楚彻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背影看得韩静璇心里感慨不已，天家亲情单薄，却不是一丝一毫都没有，至少这个少不经事的妹妹几乎没有出现在他的计划之中。
“命人打些水送去侧殿给公主梳洗，再送些吃食。”楚彻吩咐道。
……
“你躲我躲了这么多天，今日为何要管我？还用了那样贵重的东西……”歆瑶难得顺从地跟着谭博衍走到内殿，刚进屋便开口问他，语气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