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一出好戏
第370章一出好戏 “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聂朝辉官复原职，眼下在来允国的路上了。”楚逸伸出手指勾住韩静璇的一缕墨发，捏着把玩，嘴角是韩静璇很熟悉的那种、带着嘲讽意思的笑容。
韩静璇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这个消息来得有点猝不及防。
“这可是第一时间的消息，别说你不知道，皇上也还不知道，没准儿就连你在任地带兵的大哥也是这时候才听说。”楚逸对自己暗中编织的“网”很是自信，“他这次与送国书的人前后脚出发，相差不过一个时辰，本王的人飞鸽传书送回来的消息，等皇上接到国书，聂朝辉恐怕已经过兖水了。”
韩静璇的大脑有那么一刹那是空白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问：“王爷为何要把这件事告诉静璇？”
她吸了一下鼻子，鼻腔里凉嗖嗖的，她试图借此稍微分散了一点注意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平静些，最好显得浑不在意，“静璇已经背叛王爷了，不是么？”
话音刚落，楚逸圈着她那缕头发的手指一收，几乎是同时，牵连的头皮痛了起来，她轻轻地“咝”了一声。
楚逸的眼神冷而固执，但默默地松开可手指。
“本王想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或许这次本王得到的答案会不一样。”他说道，那双碧色的眼睛此时此刻像是狼的双眸，里头跳跃着血性和狂热。
韩静璇有些害怕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倒不是说有多畏惧——如陆升所言，楚逸是不会伤害她的，这样的眼神会让她觉得愧疚，所以她低下头回避掉了。
想了想又觉得这时候沉默不是最好的回答，既然先前已经拒绝对方了，这时候就不应该再给他虚幻的希望。
况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得到的东西越来越对，与之相对的，牵制她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兄长、楚彻、瑾婉仪和三皇子……她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抽身。
“王爷，静璇……”
“先听听本王的打算。”楚逸看她的表情，立刻微微提高声音截断了她的话。
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掰正她的身体，问：“静璇，你如今还想报仇吗？”
“自然是想，磕磕绊绊到今日，不就是为了报仇。”韩静璇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好，只要你现在说一声，一句话，本王的人能在聂朝辉抵达兖州之前截杀他，包括送国书的人。至于任国那个皇帝，他和他国家一样苟延残喘，本王不怕背什么背信弃义的骂名，只要你愿意，本王连夜返回吴地，亲自带兵去任京砍下他的头。”
他的语速很快，像是害怕韩静璇打断他一样，只微微换了口气，继续道：“如此你的仇就报了，你不是担心本王与皇兄之间的矛盾吗？只要你答应事成之后随本王离开，本王会把这一切都还给皇兄，皇位是他的，天下是他的，你是我的。”
他说得每个字都像敲在韩静璇的心尖，让她进一步陷在纠结里，半晌，她一字一顿地说，“王爷，我不能走……”
如果她带一颗终日难安的心跟他走，对彼此都是伤害，尽管眼下的拒绝也是如此……在短痛与长痛之间择其一而已。
“你不是想报仇吗？为什么拒绝？还是说，你连想报仇都是假了？”楚逸定定地看着她，脸上笑意全无，手指用了力气，韩静璇被他按住的地方传来痛感。
“不，我想报仇，王爷可以说什么都是假的，但唯独这一点，从来没有假过！”韩静璇忍痛说道。
“那你就应该答应我！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韩静璇，你清醒一点，皇上天天盘算着怎么以德服人，他不怕耗时间！吴国是打下来的，他没有合适的理由就不会打任国，他只会用办法逼任国皇帝自己献出国土！”他压制着怒气，这些话几乎是低吼出来的，让他本就偏低沉的声线显得更低了。
“如果任国皇帝投降了，皇上会怎么待他？他会给他一个有名无实的封号，让他安享余下的人生！那你还报什么仇？找人暗杀他？等他老死？”楚逸摇晃着韩静璇的身体，似乎这样能让她“清醒”，“我告诉你，他也不会把聂朝辉怎么着，因为他爱才，甚至可能重用！”
韩静璇用力推了他一把，试图挣脱他的钳制，“可我不能答应王爷……”
楚逸往前迈了一大步，把她困在一根竹子与自己的身体之间，随即收紧了臂膀，紧紧圈住她，“韩静璇，这是本王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那十万将士能帮你报仇，也有别的用法。”
他的手掌按在她的后肩上，缩减两人之间距离的同时，制止她强烈的挣扎。
韩静璇的身子抖了抖，突然扯住他的衣襟，因为护甲的缘故，她只能攥着一点点布料。
她和他一样，都在尽全力克制情绪，压制的结果就是红了眼眶，“王爷，我不能答应你……”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几欲落泪。
楚逸搂她的臂膀又紧了紧，没表现得像方才那样激动。
他静静地拥着她，两人的呼吸声都慢慢放缓，等韩静璇张开手指抹平他衣服上的褶子，他叹了口气，“为什么？”
韩静璇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因为静璇不想骗王爷，静璇不是个好的盟友，已经毁约一次了……一次就够了。”
“如果我说不在乎……”楚逸咬牙继续道。
“我在乎，”韩静璇打断了他，“我知道，王爷已经为静璇破例很多次了，是静璇辜负了王爷。
“王爷的骄傲不应该一次又一次被静璇践踏，静璇是想劝王爷不要与皇上作对，但是王爷的决定从来不应该受静璇的影响。”她说完这些，从他怀中抽离出来。
楚彻这次没有阻止他，他沉默着收回手，握成拳贴在身侧，半晌，嗤笑了一声，像是嘲讽，更像是自嘲，“韩静璇，不要后悔。”
韩静璇吃力地摇摇头。
“陆升，过来。”他扭头唤道。
“王爷。”守在路口的人转身走到他们身边，低头静候吩咐。
“好生伺候娘娘，不得有误！”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韩静璇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鼻梁一酸，好不容易逼回去的眼泪涌出眼眶，她闭了眼，用手擦去，“他把你留给我了。”
陆升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娘娘若还信得过奴才，奴才愿为娘娘肝脑涂地。”
韩静璇拿帕子仔细擦了脸，“回去吧，王爷应该接走侧妃了，瑾婉仪带裕儿等着呢。”
“妹妹留步。”却是竹林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韩静璇一惊，忙看向陆升，陆升一向镇定地脸上亦是流露出惊恐。这一带本就没什么人来，他一直守在入口的地方，不曾见有人经过，但竹林里……
良妃娇声笑着，一直手拿着个小球，她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左右分开竹子，从中间穿过，身上的宫装蹭了不少灰，她浑不在意，一直走到韩静璇面前，在几步之外停下。
她傲然地扫了一眼陆升，并不忌讳他听着，把手中的小球亮给韩静璇看，“妹妹瞧着巧不巧，不过是帮耀儿捡个玩儿的，竟看到了一出好戏。”
韩静璇定了定神，扯出一抹笑，“良妃姐姐说什么呢，妹妹不懂。”
“行了，你我之间不用来这些虚的，妹妹好本事，一句话就能让翊王爷灭了任国呢。”良妃轻飘飘地说道，“想不到妹妹与翊王爷竟真的……啧，你说，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
她颇有深意地看着她，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韩静璇见她听得真切了，索性敞开了说：“良妃姐姐若是想告诉皇上，此刻就不该站在这里与妹妹说话，而是在往御书房的路上……捉贼拿赃，捉奸成双，姐姐无凭无据，岂不是污蔑了妹妹和翊王爷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