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南越往事
李焕程跪在闫铭哲面前，身体微微前倾，透过昏暗如墨的光线，他的表情显得格外沉重。闫铭哲站在对面，明亮的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疑惑与不解。
“家父。”闫铭哲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感觉你有事情想告诉我，对吧？”
李焕程深吸一口气，略显颤抖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沉默：“少爷，我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我叫李焕程，南越国人。”
闫铭哲一愣，心中的震惊与疑惑交织。他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求一种可以理解的解释：“你是南越人？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不起，少爷，在我告诉您之前，还请您答应我一个请求。”李焕程依旧跪着，双眼透出哀求的神情。
闫铭哲神色一冷，凝视着这个跪在地上的老人，冷冷地说:“你是谁，到底想做什么，告诉我，我再考虑答不答应。”
似乎是考虑到现在是在梦境，自己的力量有限，脱离了梦境闫铭哲仍然可能做出意料之外的决定和举动，何况，闫峰也是一个变数。李焕程只能选择向闫铭哲说出实情。
他略微颤抖的声音逐渐坚定：“您应该能看出来，媛媛是我的女儿。我和她的母亲在南越的一个小村庄生活，日子虽然清贫，但却充满简单的快乐。”
闫铭哲微微点头，眼中透出一丝关注。
李焕程回忆着过去，面露温情：“每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小屋里。我和她的母亲总会提前起床，为阮媛准备她最爱吃的蒸米糕。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如星辰一般闪烁，望着我时流露出无尽的信任和依赖。看到她快乐的样子，我的内心也因此感到无比的满足。”
“我们的村庄在南越腹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虽然外面的世界如暗潮涌动，但我们却能暂时享受片刻的宁静。虽然生活中有辛苦，但我们始终心怀希望，期盼着未来的美好。那时，命运似乎给了我们一些喘息的机会，我们甚至不知道，生活还将如何改变。”
李焕程的声音逐渐低沉，语气中满是伤感：“直到旧历二十世纪73年……北美自由区的军队打了过来，像是撕裂了我们的梦境。”
听到这里，闫铭哲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身子，心中生出一股不安：“你们遭遇了什么？”
“北美自由区的军队迅速攻陷了我们的小村庄，他们抓走了媛媛和她的母亲。”李焕程的眼神变得愤怒而绝望，“为了保护她们，我别无选择，只能投靠自由区军队，成为他们在南越的卧底。在那时，我的内心充满绝望，但我知道我必须为她们找到生存的机会。”
“嗯......这意味着你不仅是他们的线人，还有面临被揭穿的风险。”闫铭哲心情沉重，想起李焕程在自己和父亲身边这些年的潜伏，心中对他的信任稍有动摇：“那么你在卧底的过程中，有获得有用的情报吗？”
李焕程微微耸肩，若有所思：“我每天生活在谎言与恐惧中，努力搜集情报，试图探求释放她们的机会。但是事情却愈发复杂、严峻。”
“你是说，你的妻子和女儿一直没有得到释放？”闫铭哲心中感到一丝不安，似乎早已预感到事态的恶化。
“是的。”李焕程声音逐渐低沉，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痛楚开始涌现，“74年某天，我的妻子突然死去。那一天，我的世界仿佛崩塌了一般。她是那么年轻，充满了激情和理想，却在这场无情的战争中成为了牺牲品。”
李焕程的声音开始颤抖，他的手微微握紧，眼中闪烁着伤痛的泪光：“我无法理解这样的意外，直到经过我的打探，我才知道她是死于生化实验。自由区的军队暗中进行着危险的生化病毒实验，而我的妻子沦为了他们的实验品。”
闫铭哲的脸色变了，但不过几秒，他脸上又恢复了平静。这在闫铭哲看来很正常，经历过新战的他很清楚北美自由区的家伙能干出来什么事，便继续问道：“生化实验？然则，那阮媛的下落呢？”
“媛媛因其特殊体质被选中，成为美军生化部门的重要实验品。”李焕程略微颤抖，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我几次试图与她接触，但每次都被拒绝。她被隔离在一个我无法接近的实验室，而我却只能在外面，心如刀绞。”
“美军为什么会选择对她进行实验？”闫铭哲很不解。
“因为她的体质与众不同，能够与病毒完美适配，一个人适配的概率大约只有几十万分之一，这也让媛媛衰老速度大大减缓。他们因此想利用她的特殊性，试图把她打造成一种能作为底牌的生化武器。”李焕程双眼紧闭，似乎在努力压抑内心的悲痛，“我绝不能让她就这样成为一枚棋子。我在北美自由区的军营中默默观察，承受着这份深深的痛楚与无奈。”
“家父，我很抱歉，”闫铭哲虽然只是一个青年，同时面对的是一个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不知是何目的的人，但他能感觉到李焕程的痛苦，他的心也为李焕程的遭遇感到揪心。“那你当时有没有想办法去试着救她？”
“我无能为力。”李焕程的声音变得微弱，“那时北美自由区对我们这些投靠的南越人防备极强。我只能忍耐，不让他们怀疑我。我必须继续收集情报，寻找机会。”
“我仍记得旧历二十世纪75年，南越战争就结束了吧，自由区的人为何还没有释放阮媛？”闫铭哲愈发困惑。
“我不知道。”李焕程的声音在愤怒与无奈中响起，“在撤离的那一刻，我才得知媛媛无法被释放。我心里明白再没有机会见到她了，于是找到我做卧底时的情报部门军官，想加入自由区军队的情报部，以便继续为他们工作，这样或许能够找到一个机会接触媛媛。”
“我是73年投靠北美自由区那批卧底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看在我过去两年的出色表现，他们点头答应了，但从未提及媛媛的事情。”李焕程的声音如同飘荡的忧伤幽灵，久久在这个压抑的空间中回荡。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姓李，而媛媛却姓阮吧。”李焕程缓缓开口，眼神中透出一丝期待。闫铭哲点了点头，心中早已有了疑问，但他决定耐心等待，想在听完李焕程的叙述后再进行提问。此刻，李焕程主动提起这一话题，正好能解开他心中的疑惑。
“这个姓氏是北美自由区生化武器部门的一位研究员给起的。”李焕程的语气变得凝重，“她是一位来自麒麟国的自由区籍研究员，也姓阮，是负责对媛媛进行实验的几位研究员之一。”
闫铭哲仔细聆听，心中暗自思索着这位阮姓研究员与媛媛的关系。“她对媛媛算是比较不错的，”李焕程继续说道，“每当媛媛经历实验痛苦时，她总会像一个慈母一样去安抚，教她学习，甚至把外面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尽管这只是高层给她的观察任务，但可以说，媛媛能挺过这些年，特别是精神上的折磨，离不开她的关心与照顾。”
闫铭哲沉默，目光落在李焕程的脸上，传达着自己在认真聆听的意图，示意他继续。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利用职务的便利与媛媛见面，了解她在研究所的情况，并寻找机会想要带她逃出去。”李焕程的语调中透出一丝隐秘的决心。
“感谢新战。”李焕程的表情突然生变，悲伤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喜悦。“正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局，给了我这个机会。”
“你们南卫军的部署计划真是高明，”李焕程的语气由阴沉转为激昂，“直接占领了战略要地，深深地威胁到了自由区的盟国后方，让北美自由区联军的部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听到这些，闫铭哲不以为意，麒麟国的军事部署从来不是闹着玩的，可能一步棋就能影响整个战局。他把注意力又转移到李焕程身上来。
“这些压力迫使联军指挥官不得不派遣部队和你们作战，不求消灭你们，但要牢牢牵制住你们，让你们无法起到应有的战略作用。而媛媛嘛，作为重要的生化武器，从北美自由区本土被运往了东南亚。”李焕程的声音平静，仅仅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在某一夜，我找到了媛媛。她当时在接受研究员的实验，他们逼迫她控制着同她一道运来的生化武器，像‘暴君’那种变异体，我让媛媛设法利用它们杀出了自由区的军营。”李焕程的表情显得异常激动，目光中闪烁着希望。
“听起来有些牵强。”闫铭哲剖析道，语气中透出一丝怀疑。
“等等，先听我把话说完！”李焕程显然有些激动，愤怒地瞪视着闫铭哲。后者无奈地耸耸肩，表示自己会继续听下去。
“然而在这个过程里，那位阮姓研究员却突然出现在媛媛面前，想要安抚她。可媛媛对高阶变异体的控制力是有限的，她的一下失控导致那名研究员被隐藏在暗处的变异体杀死了。”李焕程的声音低沉，仿佛重温着那个瞬间，“那一幕在媛媛眼前发生，她的心中瞬间涌起了狂暴的情绪，随之而来的则是她所控制的生化武器们的失控。”
“在那场混乱中，我和媛媛失散了，后来……”李焕程深吸一口气，似乎回忆起了又一段痛苦的往事。
“你就来到了我父亲这里，最终也来到了闫府。”闫铭哲突然插嘴，“当我把阮媛带回来时，你就认出她了，没错吧。”他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李焕程，想要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不，我早就知晓她在龙戎城。”李焕程直接否定了他的推测，语气愈发坚定。“在闫府当管家，城内的一些黑帮势力也会试图巴结我，我借此机会让他们去寻找我的女儿。但媛媛毕竟是生化武器，始终不能让你父亲知道这件事。”
“就在两周前，我接到龙戎城刘家的报告，他们在城外进行面粉交易时，恰巧发现了媛媛的身影。”李焕程缓缓说出这一重要信息。
闫铭哲连忙反应过来，想到了他的好友刘海波，他或许知道......应该不会，想必他并不知道关于阮媛的事。思考至此，闫铭哲也明白，如果刘海波真的知晓，父亲也绝不会让他接近自己。
“那，我和阮媛的相遇......”闫铭哲的目光透出一丝复杂，已经隐约猜到了李焕程的用意。
“是我安排的。”李焕程直言不讳，并没有丝毫掩饰的意味，“还有你的梦境，亦是我安排的。”
前一句话在闫铭哲的意料之中，但后一句话，着实让闫铭哲吃了一惊。然而，如果说第二句话是让闫铭哲感到吃惊，接下来的这句话，才让闫铭哲感到恐惧。
“你对媛媛的好感，也是我安排的。”李焕程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中并无半点感情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