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长安幻夜16我从未喜欢你

第135章长安幻夜16我从未喜欢你

顾昭的生辰在夏日,又两月后，圣上亲口为顾昭赐了婚，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北疆。

牧琛如遭雷击,几夜没能睡好,对敌时因分心遭遇了偷袭，好险关键时刻避开了要害，却仍旧被箭矢射穿了肩胛骨。

趁着战事不紧，燕王干脆让他先去接应久等不来的粮草。

“顺道回去看看你母亲……这么大一只,就别在这碍手碍脚了。”

他哥跟他关系更亲,自多年前便已看出了他的心思,在临行前拍着他的肩膀耳语：“……若我是你，至少要去跟他说清楚。”

但牧琛很清楚自己跟顾昭并无可能。

不论顾暻之是否心悦自己，皇帝本就忌惮燕王府,以顾相在朝中的声望,决不能表现出丝毫站队,否则只怕两家即刻就会成为皇帝的眼中钉。

他八百里加急奔回长安，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做,只在顾府对面的巷子里站了一整天，便转头去了户部，询问粮草的安排……

然而大婚之日……顾昭却逃婚了。

满街都是搜寻顾昭下落的士兵,牧琛终究还是没能坐住,也悄悄出了门。

酒肆茶楼都在讨论大胆逃婚的顾小公子,这可是御赐的婚事,被抓回来是要杀头的，一个搞不好，还要连累家人。

顾昭的铁哥们不少，几人一合计,都猜他是终于没忍住，豁出去跟云峥私奔了。

几人聚在一起忧心忡忡喝酒，心道最好是早几天就跑了，千万别回北辽，就跑得远远的，隐姓埋名藏起来，再也不要回长安。

牧琛也很心急，他实在想不通一向顾全大局的顾昭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云峥不同于其他人，大晟和北辽本就关系微妙，他这么一跑，几乎是主动给皇帝递了个通敌的把柄，若是真追究起来，顾相一家都难逃罪责。

满城热闹的搜寻持续了多日，顾相几次进宫请罪，都未能等到召见。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顾昭正自眩晕中幽幽转醒。

他疲惫地擡起眼，看到的却是连最荒谬的噩梦中，也从未想象过的场景——

他被绑在一处黑暗牢狱中，四肢被锁链吊着，浑身无力，气息虚浮。

而云峥正打开牢笼，施施然弯腰走进来。

他换回了一身北辽的服饰，身侧跟着几个戴着面具的人，像是缴付货品的商人般，冷淡地伸手捏起顾昭的下巴，拧至光下给对面那几人品评：“顾昭就在这里。我说过的已经做到了……能不能趁势推倒顾府，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顾昭的头还晕沉着，整颗心冰凉一片。

哪怕亲眼见到，他仍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想……

他何其聪明，只云峥将人送走的功夫，便已经想通了所有。

过往种种相处从眼前闪过……却从一开始，就是云峥装出来的。

从他来大晟当质子开始，后来成为自己的伴读……他一直在暗中做些什么，隐忍筹划多年，才终于等到这次的机会。

那些昏庸官员希望借他之手打压顾相，却不知与虎谋皮，不过是成为送上门来的储备粮。

顾昭看得通透，却仍旧控制不住，颤声开口，询问他一句：“……为什么？”

你为何这般对我？

你是真的没有心吗？

他的视线落到云峥腰间的那枚玉佩上。

上面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鹤川”。

晴空一鹤排云上，召得日月共一川。

顾昭闭了闭眼。

还有什么好问的？

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皇权、为了北辽……为了他的野心和欲望。

而他的一颗真心，不值分毫，像是被谁扔在地上，狠狠践踏碾压成了鲜血淋漓的肉泥。

他痛得浑身颤抖，再问不出半个字。

云峥的视线随着他往下，也落到了那枚玉佩上，他伸出右手握住，用拇指细细摩挲着，语气不由也放缓了。

“我知晓你的心意，定然不会负你，”他满面笑意，“只不过要稍稍委屈你几日，待我日后当上可汗，定然昭告天下，你会是除我之外最尊贵的人……”

“呵。”顾昭用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畅想。

是他错了。

他从头至尾，都错得离谱。

“你会错意了。”他冷冷道，“我对你……从来没有其他意思。”

云峥眉头一皱。

他忍不住回想起往日顾昭的种种讨好和关心，他生性多疑，很长一段时间，也一直觉得那是上位者的施舍和自我感动，觉得是顾昭惺惺作态……

但他很快又想起生辰那夜，顾昭送他这枚玉佩，想起他因酒意而浮起艳丽红晕的眼角和脖颈，想起那旖旎温存的……不，好像是他记忆错了。

顾昭与他并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这一刻，他多年以来的怀疑终于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