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5.

第5章5.

有时候，陈序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有原则的。比如这周过半了他才姗姗来迟。

午休快结束时，教室里大部分的学生都趴在桌子上休息，剩下几个没睡的也都集中于自己手中的事。陈序从教室后门进入，经过傅明恕身后时带进了一阵午后的微风。傅明恕枕着手肘，从空缺的座位打量那方窗户里映出的湛蓝的天。今天天气真好，他正想着，视野却被一人占据。那双眼睛虽然生得狭长好看，却总挂着疲惫。

陈序挂好书包，擡头往他这边看，傅明恕没有躲闪，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但谁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傅明恕觉得天气开始热了，教室里莫名令人焦躁，索性去贩卖机那儿买冰饮喝。

大中午的操场没人。外面的阳光好，风也不急不躁，他小口喝着手里的冰水，半眯着眼看红色塑胶跑道上的光影。站了没多久，下课铃响了，一些上体育课的班级陆陆续续出现在操场上。想想应该快要上课，他才拿着没喝完的水回教室。离教室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他看见了倚着墙壁百无聊赖的陈序。对方察觉有人过来，擡眼发现是他后也没什么表情，掠过一眼就继续站自己的。

傅明恕垂眸走进教室。教室里，郭庶丰已经在了，正在教训某个人——

“平时我们嬉嬉笑笑我觉得都没关系，校规班纪却要遵守，我不希望大家跟某些人一样，把自己在家惯出来的脾气拿到学校里来摆谱。要是不想上了，随时准备退学！”

傅明恕往窗外看了一眼，但白墙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看得见教室外的人变了个站立的姿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脚伤觉得不适。

陈序站到了下午第二节课。语文老师康平抱着书进门发现被罚站的陈序，他扶了把镜框问干站着干什么，下节是语文课，难道想翘课？

陈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谢过后就回了位置坐下。

虽然某种程度上他应该感谢这个年轻的老师，但他依旧在这节语文课上盯着窗外的天空和操场发呆。他的伤已经好了很多，只要不进行剧烈运动——

“老师，我脚崴了需要请假。”

最后一节是排球测试。体育老师还在看点到册，陈序就先一步举手说。

班里有些人朝他看了眼，其中不乏几个之前在课上传纸条的男生。

体育老师让他走了几步，又看了他带来的诊断书，一挥手让他好了再补考。陈序说了谢谢老师，就去拿了张塑料凳坐在旁边看别人考试。

室内体育馆同时有三个班级在上课，进行排球测试的只有他们班。考试顺序按照花名册上的来。等叫到傅明恕的名字时，班里有几个女生大声喊了句“傅明恕加油”，接着男生开始起哄。陈序原本还在走神，被这一阵哄闹吸引就往场地那边看去，刚好看到俯身摆好接球姿势的傅明恕。

没人注意的角落里，陈序难得毫无保留地用全部目光去追随这个人。傅明恕身姿挺拔，前几日来e.s找他的时候，他看着从巷口朝自己缓步走来的人就在想怎么真的有人步态放松又优雅。

“哔——”

接球的数量完全达标的人从场地中心退下。

陈序循着这人修长的双腿往上看，傅明恕正擡起手臂擦流到上唇的汗。大概长袖受阻，他把衣服的两只袖子都捋到了肘腕处。

“明恕，陪我练会儿。”

一人过来叫他，正喝水的人点点头，拧好瓶盖又过去帮忙。

——很有教养。陈序给予评价，但为什么给他送药的那天会说出那种话。他略想了想，终究把此归结为自己不值得被人那么好地对待。他摇头无奈叹了口气，离开了训练场地。

下午放学时倒出了件意想不到的事。

“陈序，搭你车回家~”

车把突然被人双手握住，陈序满脸疑惑地看着半路冲出挡在他车前的男生。

“啊……抱歉抱歉，你肯定不知道我跟你是同班同学。我叫韩柳意——”

这个自我介绍韩柳意的人双眼弯弯，因为拦在他车前所以双腿正以诡异的姿势劈叉站立。

“不认识。”陈序直截了当，并想继续蹬车。

“哎哎哎，我认识我认识。”韩柳意被车轮往后逼退了几步，“我在你家小区附近见过你，正巧，我家离你家不远，你带带我。”

“啊？”

韩柳意眨巴眨巴眼。

陈序心想怎么最近突然冒出这么多需要他结识的人，先不说那个傅明恕，就面前这个韩柳意又是怎么回事，平白无故他又为什么以为自己会答应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

“跟我有关系？”陈序看了眼手表，他还要赶去e.s，于是再不留余力，全力一踩脚蹬就把人从自己车前撩开。

韩柳意狼狈地躲到一边，对着陈序飞驰的背影喊道：“你好无情啊啊啊啊——”

一转头，正对上一脸黑线的傅明恕。

韩柳意苦脸顿失：“要不明恕你带带我？”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傅明恕扯了扯嘴角，对这个略有耳闻的同学表示抱歉，随后飞快骑上车走了。

“哎，没意思……”韩柳意嘟嘟囔囔着返回自行车棚，推走了自己那辆炫酷的公路车。

e.s员工更衣室。

陈序换了一张膏药贴在伤处，然后用手抚平。套上袜子，他略带小心地把脚塞进酒吧统一发放的那双皮鞋里。

“我说你要不就再请几天假吧。”同事小王看他这样，觉得这小子也太拼了点，“你不是许总介绍进来的吗，冲他这份面子，经理能不准你假？”

陈序笑笑，“没大事，已经好很多了。”

“你就倔吧，这伤筋动骨的事前期恢复得快，后期特耗时间，得注意休息。你看你在这儿一站站一宿的，那能好得了吗？”

见陈序没说话，小王觉得自己多嘴了。他是上个月刚来这里上班的，进来后见陈序与他年纪相仿就主动跟人搭话，不过前前后后也聊过几次，就是有种混不熟的感觉。而且他也听说了陈序是在读的高中生，也认识许楠，所以慢慢的，他只觉得这个人有点孤傲，也不说自己的事，也不参加工作外的聚会。“人要考大学，要成大学生的嘛。”大家说起来就是这么一句话，但陈序有多爱学习他们倒也没看出来。

小王走了。陈序换好衣服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吞了片消炎药才出去。

晚上十点，酒吧的人气逐渐涨到一个点。陈序给自己这片的一个台送上酒，刚准备走却被其中一个客人拦住。擡眼一瞧，又是上次那个女的。

“怎么样？”

像是特意带了朋友来参观他的，陈序在昏暗不清的地方费力看了一圈，发现在座的五六个都在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并不时地说着什么。

一个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举了一瓶刚开的酒怼到他跟前，“来，小雯都给你捧场那么多次了，就算是半大的小子也要懂点礼数。给她敬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