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118
第121章118
方菀之是在假期倒数第二天的时候突然说要来的。陈序躲在自习室的厕所里接电话，叫她不用特意赶过来，横竖假期都要结束了，没什么好看的。言外之意就是不欢迎。只是这回方菀之的脸皮却变厚了，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哄着陈序说她带了些东西给他，还说当妈的好久不来看自己的儿子说不过去。
或许是方菀之要是来了傅明恕就得走的事实刺激了陈序，他第一次对方菀之不客气，说现在想起来看自己的儿子了。
傅明恕正写题，擡头就瞧见陈序一脸不太痛快地走过来。陈序哪还有继续学习的兴致，跟傅明恕说了事情原委后压着题册不说话。
“那就回吧，我看看下午的火车票还有没有。”
“我真不知道她假惺惺地过来有什么意思。”
傅明恕朝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低头刷起了车票。
最合适一班到榆城的火车是下午将近六点钟的，他跟陈序说了，陈序没吱声，他根本就不愿意傅明恕这么快回去。明明来图书馆自习前他还跟人说呢，算上今天还有三天可以停留。结果下午这人就要走了，还是被迫的，这事换谁都不情愿。
时间已经定好，车票也都买了，他们就都没了再待下去学习的想法，收拾了卷子题本回了出租房。
傅明恕的那个箱子还靠墙放着，箱子大开着，也没有好好拾掇，就跟他是早上才来似的。
“杯子我带一个走，还有些细碎的……”傅明恕蹲在那儿收拾，“这些习题我都给你了，你好好看好好写，有什么不明白的记得马上发给我。老郭最近都不爱查手机了，我可以随时回复你。”
“康平也不管啊？谁信。”陈序也是不痛快了，故意找茬。
傅明恕知道这人是心里有气，索性把人当小孩儿哄，“康平看我成绩好呗……”
“滚吧，就你的语文成绩，老子让你所有的课内填空都能超你。”
傅明恕：“过分了啊陈序同学。”
插科打诨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陈序也不想帮手，就靠着窗台在慢慢抽烟。
傅明恕东西不多，来的时候箱子里有一半的空间放了给陈序带的好吃的和学习资料，所以现在整体重量反倒比来时轻。他把箱子锁好立在那儿，就着蹲着的姿势从下至上地盯着陈序，“我带来的东西你先想好到时候怎么跟你妈解释……我来找你的事你也瞒住了，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你妈这样突然的转变，但不要忘记了我们之前就说好的，等上了大学……上了大学我们就自由了。”
陈序转过头看他，手里那根烟燃了一半，看了一眼他又歪头去吮烟屁股，幽幽吐出一口烟后才说：“……我们总是在说等什么时候才能怎么样……”
傅明恕也没心情去笑话陈序此时的小孩心性。他缓缓站起坐在了凳子上。
也是想起了那天叶前说的话，所以他说：“也不是非得要等到元旦，平时我也会来看你。”
没想到这话说完，陈序就突然重重地灭了手里的烟，不高兴地反问他：“你上课不忙？你不是高三生？你为什么就会有时间千里迢迢的来看我？！”
“陈序……”
“行了傅明恕，我们俩已经异地，我也接受这个现实。你忙我也忙，我们都不要去迁就对方，尤其是你，要是为了那仅有的一次两次见面你就像上回那样翘课甚至翻墙找我，那我宁愿不去粤海上这个大学。”
“说什么呢。”傅明恕也有点生气了。
大学、放弃、打工、前程……他好像什么都可以纵容对方，唯独不愿意在这些事上让步。
原本积蓄好感情准备好好告别的这个下午却因为一两句关于大学的话作废。
吃过午饭后，他们各自倒在床的一侧。陈序看着窗外那片天不知道想什么，傅明恕则盯着手机屏幕却一动不动。
两个人都在耗时间，等可以出发去火车站的那一刻。
下午四时三十多分，傅明恕去洗了把脸出来，对陈序说他准备打车过去。彼时的陈序仍旧保持着身子朝向窗户一侧，背对着他的姿势。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也不出声，这副样子让傅明恕以为这个人已经睡着了。
“我中午说过来看你不是指平时上课的时候，我是说双休日……就算周五晚上出发，周日下午这个班次回去，时间也是充裕的。”高高的男孩扶着行李箱，突然间生出了一丝局促。
那人还是没有反应。他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便不再等候。他们之间仅有的那一次争吵也只是花了一顿晚餐的时间就和好了。如果他继续留在沚州的话，或许他们晚上又可以不计前嫌地拥抱在一起。可惜的是他现在就要离开……
再不舍得也要作短暂的告别，傅明恕去拉开了房门——
“我送你去车站，一起打车去。”
床上的人突然叫住了他。
傅明恕回头，只见陈序顶着一张半边被床靠压出红痕的脸朝他走了过来，并伸手从桌子底下拎出一个装了零食和水果的袋子。
“中午下楼去扔垃圾的时候买的。”发现傅明恕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他便解释道，“到榆城再怎么着也得九点了，火车站又没什么东西吃，你带着路上饿了垫个肚子。”
傅明恕就站在门口看人把窗户关上，拿上钥匙出来。
“叫车了吗？”
傅明恕：“嗯。”
出租房离高铁站大概四十多分钟的车程，他们到的时候离列车开车时间正好剩下半小时。
“你等会儿怎么回去。”要过安检了，傅明恕却不急，反而先问起了陈序回去的事。
“地铁吧，要转一趟车。我又不赶时间，且坐着呗。”
“地铁多久？”
“一个多小时？我得再看看。”
“嗯，那也好。”傅明恕认真的像在做一道数学题，“我来的第一天就在想走的这天该让你怎么回去好。如果答应你留在出租房，我一个人来火车站也不是不好，但我怕这几天一直都是两个人的屋子会突然变得冷清，你一个人待着会特别难受……要是答应你出来送我的话，我又忍不住会想你回去的路上，独自一个人坐在出租车里也不好受，火车站离你那儿又远，一路上坐车没什么事总是孤孤单单的……但现在你说地铁，我就好受一点了，地铁站人多，大家都挤着走，吵吵闹闹的你也就没那么冷清了。”
陈序愣怔地看着这个人看了好久，然后才皱着眉头“不客气”地说道：“你要这么挂念我到死吗……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是啊，为什么傅明恕可以对他这么不计一切的好？为什么连他的亲生父母都做不到，这个人却能做到？
碍于他们现在站的地方到处都是人，傅明恕没敢做出什么过分亲昵的举动。所以在外人看来，他这会儿只是像个离别的人在自己朋友的肩头安慰地抚了抚说：“我们都照顾好自己……我走了，到了我联系你。”
再怎么不舍得，傅明恕还是夹在人流中进了站。他刚过安检，拉着行李箱又转身跟他挥了挥手。
陈序行动先于脑子也举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