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0.
第20章20.
葛秋野对这事还真挺上心，午休的时候就给他发了条微信，让他晚上来榆大一趟。彼时陈序趴在课桌上回消息，手机靠着桌斗的边沿。自从早上傅明恕说了那样的话，他便一直有些不在状态，顺带也就忘了微信消息通知开了振动模式的事。于是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教室里就一直高调地出现“嗡嗡嗡”的声音。
徐家硕看热闹不嫌事大，夸张地吹了声口哨。
继续趴着看葛秋野发消息的人却丝毫没发现周围的动静。半分钟过去，傅明恕终于忍不住，他伸手用笔在陈序桌子上敲了敲。
“？”陈序一脸茫然地从手臂间擡头看他。
水笔笔尖转至他膝盖位置朝那支手机点了点。
陈序愣了愣，再一看清教室里多半的人都在看着自己，而葛秋野发来的消息再次变作一阵突兀的振响后，他赶忙把模式作了调整。
不好意思……他朝傅明恕作了个口型。那人没怎么，只是“嗯”了声，便继续做题去了。
好事份子们又在那边小声议论，陈序看他们一个两个的脸，没来由的一阵火大，于是拿上手机去了学校便利店。
贸贸然这样出来，在没有任课老师在场的情况下是不会引起什么后果的，再说也没人知道他出去是干什么。
时候快要到六月，天气的闷热是再也延缓不了的事实。便利店的店员在货架间穿梭，听到门口的语音通报，他缓缓朝来人看了眼，然后继续整理自己的货。十九中午休时间逃到他这里的学生不多，虽然学校教员没有在此巡视，但就是很少有人来这里，尽管便利店这个时候就已经开了冷气，又有轻轻的流行音乐听。
陈序从冰柜里挑了根果味的冰棍，撕开包装后坐在对着落地窗的那个位置悠哉悠哉地吃起来。他是很早就发现便利店客流量的规律，这里除了课间，其余时候几乎不会有学生和老师过来。不过——
“叮咚，欢迎光临。”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的戴眼镜男人走了进来，他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包上的拉链没有全部拉上因此露出了一沓试卷的一角。
陈序辨认了一番，确定那是一张语文卷子。正想看看这是哪个班的语文老师，却在下一秒对上了那双冷静且冒着寒意的双眼。
康平扶了把镜架，问：“你翘了我的午自习？”
近来一直奔波于榆城与外市，因此多节语文课只能转为自习的高二八班语文老师，此时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捏着冰棍棒子呆呆与自己对视的学生。
店员收了钱默默站在柜台后看那两个人。康平把冰镇的速溶咖啡放到陈序旁边的位置上，单手一拉，易拉罐的拉环被轻松扯下。
“我把冰吃完就走。”陈序示意自己手里这根刚吃没一半的冰棍。
康平斜来一眼，“你胆子还挺大。”
陈序当然知道这是这位以严苛出名的康老师在批评自己吊儿郎当，不把任课老师放在眼里的姿态。他犹豫了一下，在继续跟这位看着不像是生气了并且悠闲喝咖啡的语文老师待下去，和扔了手里这根三块五的冰棍滚去教室之间挣扎。
“上次问你的事你想了没有？”
“……啊？”还在“挣扎”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事？”
康平叹了口气，“就要高三了，你对自己考什么大学有没有想法？”
“哦……”
“哦？”
“康老师。”
“嗯，有话就说。”
“如果我现在换一条路的话，你觉得有可能会出成绩吗？”
陈序终于把深埋在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很久了吧，从看到学校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短暂离开去集训的时候，他就在想这个事。
“你想换条什么路去走？”康平似乎从没觉得陈序是那种会想很多事的学生，特别是上次他找人谈话却发现这人毫无方向后。但后来，隐隐的，好像也从韩柳意那儿听过他们平时都聚在一起学习，又听说这人是一个人在生活。
“我想当个艺术生。”
便利店的音乐继续轻轻柔柔地放。但窗前这处位置却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康平喝了口冰凉的黑咖啡，陈序手里的冰棍刚刚吃完，此时大拇指和食指正拈着光秃秃的木棒一左一右地转着。他瞟了眼离他不远的那罐黑咖啡，正在回忆是在哪里见过，就听见康平说了句——
“那就去呗。”
“啊？”
“我说，”康平把喝完的空罐掷进门口的垃圾箱，随后拎上公文包推开了店门，“那就去做，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让自己后悔。”
陈序皱眉不解。在这时候，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反而是康平这样的人跟他说这句话，为什么他纠结了那么久的事其实不过是“想做就做”的程度。或许这样的支持在过去的人生中很少得到，所以突然轻易获得，他便有难以名状的不安。
——他要去做吗？
“还不回去？”
不等他继续想下去，店外却是传来一声厉喝，他只得扔了垃圾，匆匆跟上。
俩人分别从教室前后门进去，进去时就惹来不少人的注目，但大家倾向于认为是中途逃课的陈序倒霉地被从外地听课回来的康平逮住。徐家硕又吹了声小小的口哨。
“徐家硕你是不是嘴巴痒？”康平把试卷拿出来，“那就下午留下来继续背书，背不完就别走。”
全班哄笑了一阵。徐家硕脸色难看，偷偷骂了个“操”，把桌上一本书摔了一记。
陈序坐下后一直撑着下巴看窗外的风景，葛秋野后来又给他发了条晚上见面的时间地点的微信，他在便利店的时候就草草回了个“好”。这会儿望着空荡荡的水泥色看台，他拿出画本在上面勾勒了起来。
一下学他便拎了包起来，就跟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一样急匆匆，对此，傅明恕扭头看了他一眼，那个姿势就像在问他等会儿是有什么事吗。
到底这次的别扭不是由自己开始的，陈序还是停下脚步和人解释要去榆大一趟。
“还是那个兼职？”傅明恕也整理好书包挂在了肩上。
“不是，有个新活，叫我先去看一下，还不一定选得上。”
“这么抢手？”
陈序笑了笑，“得去了才知道究竟什么情况。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