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帕西娅打开房门看见埃德蒙和艾登时吓了一跳，两人身上湿漉漉的，埃德蒙不断喘着气似乎从很远的地方回来，狼狈到还能看见两人腰间缠着的海带。
不知道埃德蒙到底从哪里将艾登带回来的，现在能够看见弟弟完好地回来，她已经很开心了。
艾登整个人全靠埃德蒙扶着才不至于掉到地上，这让埃德蒙想起在海面最后看见艾登时的画面。
渔船沉没掉进海里他还是没有睁眼，身下的那块木板倒是抱得很用力，也不知道在海浪里被拍打了多久，脸上已经少了几分血色，但心脏仍然在剧烈地跳动着。
实际上当时海面上都是散乱的渔船碎屑，教会的人在海面零零散散地抱着木块，同艾登一样没有一个人是清醒的。
那场面比埃德蒙曾经看见过的任何海难都要惨烈，还有部分人仍然沉在水下，至少埃德蒙就没有在海面看见穆尔神父。
帕西娅帮埃德蒙将艾登擡回房间，埃德蒙离开房间时回头发现艾莉正望着他，那双大眼睛还噙着眼泪。
“舅舅他死了吗？”声音也是可怜巴巴的，但说出的话却让埃德蒙懵了一瞬。
他好笑地蹲下身子拉住艾莉的手，“舅舅只是睡着了而已，等醒来就能陪艾莉玩了。”
艾莉乖乖点头看见帕西娅出来，迅速跑去艾登房间。
埃德蒙起身发现帕西娅也在流泪，两人对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情太过激动，帕西娅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
埃德蒙安静地望着帕西娅，“我该走了，照顾好他。”
帕西娅沉默地看着他走远，直到再看不到其身影，她又开始懊悔，至少应该同埃德蒙说一句感谢的。
*
莱加并没有跟着埃德蒙一起回来，他留在海里，布雷拉现在局势未定，不能再次冒险，只有这样他才是最安全的。
太阳照在埃德蒙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也开始感到热意，他不清楚科菲为什么会想要沉船，明明他也在渔船之上，一旦沉没每个人都无法幸免。
埃德蒙看着无人的街道加快了脚步，出海的人最后可能都逃不了死亡的命运。
现在最紧要的是先找到乔治。
科菲那人脾气古怪，对别人向来没有什么好看的脸色，只有在乔治面前勉强还像是个体面人。
得告诉乔治发生的事情，至少得让他有个心理准备——科菲那个讨厌鬼可能沉在海底。
然而埃德蒙扑了个空。
乔治的家布置很简洁，没有丝毫生活气息，唯一让人觉得这里真的有人居住是那面堆满书籍的墙壁，埃德蒙站在门外看了两眼转身离开。
乔治并不在家里，也许他还在教堂，也许……埃德蒙也不知道乔治还会出现在哪里。
回去的路上埃德蒙拐了一个弯儿走去了医院，如之前一样静悄悄的，没有变化，只有死亡的气息和霉味。
埃德蒙坐到蕾拉的床前静静地望着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来，等你醒来的时候一定会对周围的一切大吃一惊。”
牵住蕾拉的手，埃德蒙想到那时候可能出现的情景不自觉笑了出来，但笑容中还是带着一丝伤感。
他有一种自己已经永远失去母亲的悲伤，明明她就在这里，明明埃德蒙还能感受到蕾拉微弱的呼吸，还能看见她身体的起伏。
“我还没跟你讲过莱加的来历，你一定会有兴趣听我讲的。”
埃德蒙说完停顿了一下，他俯下身子倚靠在蕾拉的臂弯里，眼睫颤了颤最后才又发出声音，只是里面明显带上了泣音。
“醒来看我一眼……我好想你。”埃德蒙将脸庞藏起来，弯曲的背脊在空气中不断颤动着，像一匹受伤的幼兽，呜咽着只想躲进蕾拉的怀抱中。
等病房里再次恢复安静，埃德蒙亲吻蕾拉的脸庞作为道别。
“您也看见了，布雷拉并没有海妖。”乔治正站在佩皮斯身旁，神情疲惫地望着往日温柔强大的神父。
只是现在这位神父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变得固执不再听取任何人的建议，乔治不知道已经同他说过多少次布雷拉没有海妖，但佩皮斯就是不相信。
穆尔神父他们出海以后就带着乔治在布雷拉的街巷里晃荡，认定有一只海妖在布雷拉，但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任何发现。
“埃德蒙，那个叫作埃德蒙的孩子，海妖的鳞片不就是他找到的吗？”佩皮斯从衣服内侧拿出那片鳞片，银色的鳞片过了这么久也没有失去半分光泽，在阳光下闪着光。
乔治望着那片鳞片，一时间有些语塞，他从不知道佩皮斯神父原来是一位如此难沟通的人，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就很难再因为别人改变。
“如果这只是一片鱼鳞，那您和穆尔神父的猜测便都是错误的。”
佩皮斯盯着鳞片的目光看向乔治，他对于乔治的言论只是笑着摇头，似乎他的假设就是小孩子的玩笑。
乔治藏在袖子中的双手愤懑地握到一起，这里没救了，他再次意识到这个现实。
佩皮斯是一定要找到海妖的，只有海妖那种传说中的存在才能解除布雷拉的诅咒。他将鳞片紧紧握在手心中，坚硬的边缘卡在肉里有些难受但他并没有就此松手，这是一种警示。
当初他只是出于一时好奇将那本残缺的书籍交给科菲，但他没想到最后带来的后果如此惨痛。
科菲对于这里的一切都不清楚，所以当佩皮斯知道科菲无意中尝试了书中的内容之后就计划到布雷拉观察一遭。他忘不了当时那个夫人躺倒在地痛苦的模样，那本书他翻过不知道多少遍，那就是诅咒所引起的，当时他又惊又怕。
那之前，他一直以为只是前人编的谎话，逗小孩的故事书。
佩皮斯扯回思绪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回头发现身边的乔治已经走到了前方，不禁在心里感叹年轻人性子就是急。
不知道出海的人多久才能找到海妖，佩皮斯对此并没有抱很大的希望，只要找到躲藏在布雷拉的海妖就能解决问题。
埃德蒙回到家里发现莱加正在艰难地翻过后面的院墙，那条长尾巴卡在上面导致身子无法平衡，埃德蒙吓了一跳赶快走了过去，莱加擡起头无辜地冲他眨着眼睛。
“怎么回来了，这里还不安全。”埃德蒙帮助莱加安全进入院子后，迅速地拽着他进入房间。
莱加没说话，手臂将埃德蒙揽进怀里紧紧抱住，他一直都很喜欢和埃德蒙的拥抱，无论什么时候。
“这里。危险。”莱加将脑袋倚靠在埃德蒙的头顶蹭了蹭才说出话，原本埃德蒙微微勾起的唇角变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