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封回信

第十九封回信

清晨六点，章时瑶和顾怀舟一起坐上学校的大巴，前往竞赛的地方。

车上的人不算多，加上老师才堪堪坐满一车。两人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章时瑶靠窗。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类竞赛，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兴奋。望着窗外越来越陌生的街景，她转头问正在闭目养神的人：“我们去哪儿？”

顾怀舟缓缓睁眼，侧头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实验中学，车程大概一个半小时。”

章时瑶点点头。她注意到顾怀舟今天比平时穿校服时多了几分随意，领口的第一颗纽扣没有系，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十一月的天气已带凉意，她早就穿上了外套，对方却仍是一件短袖长裤。

“紧张？”顾怀舟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发颤的手指上。

“有点，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竞赛。”

顾怀舟从背包里拿出一瓶小的矿泉水和薄荷糖递给她：“喝点水，你准备得很充分，不要怕。”

章时瑶小口喝着水，薄荷糖清凉的口感让她稍微放松了些。她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发现他又闭上了眼睛，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呼吸均匀而平静。

过了一会，她小声喊他：“顾怀舟。”

没有人应。

他睡着了。

他的呼吸很轻，胸口微微起伏，看起来睡得很沉。

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她侧头看向身旁熟睡的顾怀舟，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了部分眉眼，他的面部轮廓很柔和，中和了眉眼间的清冷。

难怪人那么温柔。

章时瑶从未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他。鼻梁高挺，嘴唇薄而淡，下颌线条干净利落。平日里清冷的眉眼，此刻在睡梦中微微蹙起，甚至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稚气。

她注意到男生的唇色有些发白，从一上车时，他看起来就有些不太舒服。

估计是晕大巴车。

章时瑶收回目光，低头捏了捏手中的薄荷糖，糖纸在晨光中泛着细碎的银光，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车子微微颠簸了一下，顾怀舟的头往她这边偏了偏，肩膀轻轻碰到她的肩膀。章时瑶瞬间僵住，一动不敢动，生怕惊醒他。

她往窗外看，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阳光洒在田野上，金灿灿的一片。

她忽然觉得，这个早晨，安静又美好。

车子又转了个弯，顾怀舟的头彻底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

章时瑶整个人愣住了。这个距离，她能闻到他发间淡淡的洗发水清香，细软的发丝蹭着她的脖颈，有些痒，温热的呼吸透过校服面料传来，让她心跳加速。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睡个好觉，到了我叫你。

她在心里说。

顾怀舟靠在她肩上睡了四十多分钟。直到车内剧烈晃动了一下，他才动了动，缓缓醒来。

他眨了眨眼，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到了？”

章时瑶：“还没有，应该快了。”

顾怀舟刚醒来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柠檬清香，还在想是哪儿来的，随即意识到感觉不太对——

他睁开一看。

他靠在章时瑶的肩膀上。

也不知道靠了多久，他立刻直起身子，耳尖微微泛红：“……抱歉。”

章时瑶的肩膀有点麻，摇摇头，故作轻松：“没事，你睡得很熟。”

顾怀舟擡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懊恼。他看了一眼窗外，说：“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实验中学的校园很大，绿树成荫，教学楼崭新明亮。走廊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参赛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题目。

人生地不熟，章时瑶下意识地往顾怀舟身边靠了靠，小声问：“你之前来过这里比赛吗？”

“去年来过。”

去年，也就是高一。

物理竞赛为期一天，分为两部分，上午考笔试单独考和下午两个人一起完成一道实验题。

他们笔试不在一间教室。进考场前，章时瑶深吸一口气，暗暗握拳。顾怀舟站在她身旁，忽然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别想太多，按平时练习的来。”

她点点头，冲他笑了笑：“嗯，你也是。”

他看着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考完见。”

“考完见。”

笔试的题量很大，从八点考到十一点，整整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