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第三百八十七章
第387章第三百八十七章
387.
封白被钉在十字架上。
那是一个金属制的十字架,竖着的那根仅一人宽，横着的那根正好同封白的手臂一样粗细，整个十字架就跟专门为封白定制的那般,同他身体各尺寸严丝合缝。
十字架的十字并不是平板,而是两根圆柱体，触之冰冷,遇热则粘，再被太阳好几个小时直直地晒着，愈发滚烫。哪怕没有旁的折磨,光是这根十字架就足以让封白受尽苦楚。
可审判处俨然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封白。
封白身上没有一根绳子缚身，但他四肢、腰腹全是长钉，被晒得通红的半米长的铁钉硬生生穿透他的皮肉骨头扎进其后的十字架,止不住的血从伤口处涓涓流着。
正对着的地面更是早早聚了一小滩血泊,有新鲜的,有早就干涸的,交织在一处,触目惊心。
他的脑袋呈不正常弧度低垂着,被晒得差点脱一层皮的后脖颈更是隐约透着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叫封越看的心肝直颤,眼睛越发通红。
咣——
轻微的一声晃门声，玻璃门缓缓关上，封越彻底踏入这个“禁区”,往前走着。
周围的异能者全部严肃以待，警惕又不善地紧盯着封越,以免封越突然暴起,他们好第一时间出手应对。
封越仿佛毫无所觉，只步履沉重地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封白就被钉在正中央,身上只简单套了件黑色的宽袍，似乎有点过于宽大，衬得他整个人越发瘦小，小得几乎快要消失一般，看得封越整颗心不断地发着抖，一团郁气凝结于胸，窜到喉头，阵阵发紧。
封白依旧低着头，没有去看迎面走来的封越。
“小白，哥哥来接你了。”
说话间，封越已然走到封白面前。
封白擡不起头，只能艰难地向上看着，漆黑的眼眸藏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情绪，团杂且纷乱。
哥哥还是来了，他真的来了。
这三天里，他无数次希冀着哥哥会来接他回家，却也无数次希望他不要来，他不想让他看到他现在这个狼狈软弱的样子，仿佛哪怕只是只狗都能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得知自己要被直播审判，他一度祈祷哥哥不要过来，他有些恐惧面对哥哥，尤其是现在，哥哥走到了他的面前。
从哥哥踏进这里的第一步起他就知道哥哥一定会走到他面前，可他不敢看他，不敢面对哥哥的眼睛，他怕，无尽的恐惧在这一刻如火山迸发，烫得他心脏一阵阵地颤抖。
但最后他还是跟封越对视上了，封越似乎发觉到他的不对劲，半蹲下仰头看他。
如此，封白才看清了封越此刻的情况，比他好不到哪去。
他身上全是伤，新鲜的伤口还在往外溢着血。
封白张了张嘴，一句未言，眼泪却先涌了出来。
封越哪看得了封白的眼泪，急忙替他小心地擦着。
从听闻审判处断定封白是穷奇并宣告于众要在今日公开审判起，封越便根本找不到一点理智，只有看到了封白，触碰到封白还算温热、是活着的体温，封越那颗一直飘无定所的心脏才安分地落回原处。
“我接你回去。”封越站了起来，想去解开封白身上的桎梏，却一时间无从下手。
这些半米长的钉子就跟长进了封白体内一样动弹不得，稍微碰上一下都能让封白痉挛上好几秒。
封越投鼠忌器，想替封白解脱又不敢动手，一时间竟陷入了恼人的胶着。
目光扫过十字架的根部，封越眼里倏然闪过一丝阴冷，冷金色自双眼一闪而过，封越干脆将十字架连根拔-起。
他这一动作，周围一直盯着他一举一动的异能者便立即往前围了围，捏在手里的异能几欲释放，有好几道异能光芒因为控制不当而爆发出来，结果还没碰到封越就在一米外停住，像是碰上了一道无形的墙。
可就在封越拔-起十字架后他又急忙把十字架插-回了原地，双手颤抖不已地想去碰碰封白的脖子以及他的背，早就熬红的眼睛不由浮上一层水雾。
“该死，该死，该死！”封越从牙缝里挤出了好几个该死，拳头攥得死紧，却最后连句别的话都说不出口，他的声音已然哽咽沙哑到无声。
“哥哥，我没事……”看到一向坚强的哥哥竟然为他哭了，封白一下慌了，想伸手去替他擦擦眼泪却只能感受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自手腕向大脑蔓延。他不自觉痉挛了下，眼底浓黑一涌而上又迅速退去。
他艰难扯了扯嘴唇，沙哑地笑着说：“不痛的，真的，不痛。”
这点疼痛根本算不得什么，他曾经承受过的痛，比这痛上千倍万倍，只不过是一点小伤，怎么能让哥哥为他哭呢。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的哥哥。
不痛？封越差点气笑，心脏在酸楚中剧烈抖颤着。这怎么可能不痛？四肢、腰腹被钉着，连呼吸都是奢望，后背更是血肉模糊地黏在金属柱上，碰一下都在抽气，更不用说那根本直不起来的头……
封越的心已经疼到止不住地痉挛着，他无法想象，就三天，只是三天没见，他呵护了那么多年的弟弟竟被糟蹋成这样！
愤怒，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愤怒在胸腔内激荡，激得封越眼睛几乎血红一片。
可封白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封越为他伤心愤怒，他根本不值得……
“哥哥，见到我，你该问的不该是，我究竟是不是……”封白转移了话题，轻轻笑着，试图向封越证明自己真的不痛。
可他故作坚强的样子却偏让封越更加心疼。
眉心抽搐地一跳，封越叫停了封白想继续的话：“你是我弟弟封白，从同意让你进我家门的那一天起，你就是我封越的弟弟，封、白。”
封白眼里一下涌上了汹涌的眼泪。
他努力眨了眨眼，低低开口：“可是，我好像就是穷奇，他们都这么说，他们还从我身上检测到了精神系异能气息……”说到这里，封白顿了顿，被泪水泡着的眼睛飞快划过一缕暗芒。
这是他的失策，他没想到苏小姝研发的甄别系统竟然能从dna上甄别出普通人跟异能者的不同之处。就算他能将异能全部逸散到空气，保证自己身上没有异能因子也没有精神云海，可以欺瞒任何异能者的感知，他也无法修改他与生俱来、早就突变过的基因。
正因如此，审判处才铁板钉钉地肯定，他绝对就是穷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