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玳瑁梳（四）

第623章玳瑁梳（四）

也不知怎么搭上的线，戏班老板竟和四贝勒有几分交情，便知道了他急于出手手中的玳瑁梳，于是答应替他留神寻找买家。可巧程先生正为这信物一事发愁，这不就等于瞎猫碰到死耗子，歪打正着吗？戏班老板这提篮子的中介算是坐实了。

程先生听戏班老板絮絮叨叨把事情经过讲完，当下便寻思，这天下没有白掉馅饼的好事，戏班老板什么德行，他程先生能不知道，这也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货，没有好处，他能上赶着献计献策？

“师父，您老也就别磨磨唧唧了，给个痛快话，玳瑁梳我要了，您给开个价吧。”程先生自打成了角，钱来得也容易，再加上其天性洒脱，确实也没将这黄白之物看在眼中，所以便不假思索，开始接单了。

真实情况是四贝勒寻不着买主，可这一点，戏班老板隐瞒了没讲，他为了能多趁钱，反而向程先生声称买家云云，他得极力争取才能拿到货。而四贝勒也给了戏班老板一个最底价，二千五百大洋。为什么呢，先且别管玳瑁梳究竟值多少钱吧，你首先不是得靠它将赌债给偿啦，可如果仅仅刚好就是填个赌债的亏空，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所以，四贝勒得再加五百。当然，多了他也不敢再要了，现如今什么行情，经过自己这一番上上下下的折腾，他自个儿心里也有了数。

这会，戏班老板听程先生开始要价，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表面还得不动声色，就见他故作舍生取义状，沉吟半天，然后猛一拍大腿：“小祖宗哟，也就是您了，我得去卖老脸啊，这么着，您也别还价了，四贝勒这我给您应承下来，五千大洋，一个子可都不能少啦！”乖乖，可着这还是自个儿亲徒弟啊，杀人见血真不带半分情面的，开口就将价格抬升一倍。但是，别看价格抬升了，你以为戏班老板会老老实实将二千五百大洋交到四贝勒手上？做梦！他能给四贝勒个二千二、三就不错了！敢情早在那个时候，戏班老板就按照咱如今八、九十年代讽刺腐败俚语里的话那么干了，那话是怎么说的：大盖帽，两头翘，吃完原告吃被告！

程先生听戏班老板一报价，眼皮也没抬，无半分犹豫，立即应承道：“成啊！这事就有劳您了。”你当程先生是傻瓜，明明做了冤大头还在这里装糊涂？程先生肚里可门清着呢！他啊，是故意让戏班老板得好处，一来呢，这是报恩，不管怎么说，是戏班老板将他养大，并传授给他这一套梨园绝活，这点恩情，那还是得认；二来呢，不是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吗，凭什么师父唤徒弟，还得毕恭毕敬称一声“您”啊，真当老bj人口中客气啊，真当自个儿是个角啊，那都不是，关键你是金主，是摇钱树，这才有这身份和地位。程先生就愿意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韵味，所以对于戏班老板的漫天要价就睁一眼闭一眼了。否则，他还不如自己去找四贝勒直接拿货呢！

“好徒儿，痛快！您擎好，我这就替您去找四贝勒。您放心，您哪，亏不着，这档次的稀世珍宝一出手，啧啧，夏小姐那，您倍有面子！”戏班老板竖起大拇指，连连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