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三十
萧淡云鬼使神差的留了下来。
按理说，这个时辰，她应该回淮安王府去好好休息，明日王府还有事等着她去处理，不该将时间浪费在此。可方才见着褚慕远似带着请求的眼神，直白坦然的话语，她在那瞬间竟说不出拒绝的话。
此刻褚慕远已在用过晚饭后回到书桌前继续翻阅卷宗，偶尔提笔记录疑点。
萧淡云想着自己光是在这儿坐着也甚是无趣，提出要给褚慕远研磨，可褚慕远拒绝，说不需要她做这种事，只让她在一旁坐着。他还说，看书、发呆或睡觉，都随她。
只要她待在他擡头就能看到的范围内就行。
萧淡云有些无聊。此处没有她能看的书，放眼望去都是卷宗，包含各种案子，以及相关之人，她可不敢看。
但起身走动走动，又担心会影响到正认真专注看卷宗的褚慕远，纠结了会儿，最后还是选择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
屋外夜色渐深，时辰渐晚，明月悬挂在夜幕之上，周遭静悄悄的，只有些微风吹树叶的声音自外传来。
萧淡云开始犯困。她一手撑着头，另只手随意搭在腿上，不出片刻，她就在困倦中睡过去。
窗外吹来晚风，摇曳着追上烛火，烛光微微晃动着。
桌边有支蜡烛被风吹灭时，褚慕远敏锐感知，朝那边瞥了眼。缺失一边烛光，看卷宗时会眼睛疼，他准备将烛火续上，起身一擡头，却先看见不远处已睡着的萧淡云。
他愣了下，放轻脚步过去。
萧淡云闭眸睡着，呼吸轻轻。即使是在这相对陌生的地方，也无法阻止困倦袭来时顺势睡过去的她。又或者是因为知道褚慕远就在前边，她觉得不会有危险，所以放心的去睡。
褚慕远站定在萧淡云身侧，望着她安静的睡颜，情不自禁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落在她脸前的发丝往后拨去。随后手掌前移，轻轻抚上她脸颊。
感觉到脸上的温度，萧淡云眉头动了下，朝那温度的来源蹭了下。大概是真的累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没有醒来。
褚慕远眼神微动，定了定心绪后，伸手将萧淡云打横抱起，转身朝里屋走去。
被放在里屋床榻的刹那，萧淡云动了动身体，忽然间睁开惺忪的眼，望着眼前熟悉的褚慕远的面容，她喃喃了句：“我好困，不想做……别折腾我……”
而后又再闭上眼，再次睡去。
褚慕远失笑，轻轻摸了摸她的脸。他对她确实有那方面的欲望，可这种时候，他不会把她弄醒。还是让她好好睡吧。
灭了里屋烛火后，褚慕远回到外头，继续看那些卷宗。于他而言，时辰尚早，还能再看一些卷宗。
夜深至子时，褚慕远合上手里的卷宗，擡手按了按眉心，闭上眼舒缓了下久看卷宗而导致的眼睛酸涩之感。
等回到里屋，萧淡云已熟睡。
他在她身边小心翼翼躺下，谨慎着怕吵醒此刻正好眠的女子。
窗外透进来些微月光，浅浅的一层落在他们身上。褚慕远面向萧淡云，在那浅银色的月光照映下，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脸。
以前见到萧淡云，觉得她确实有几分姿色。可如今这般看着她，心里好似有另外一种东西夹杂其中。有点奇怪，却并不排斥。
他似乎既贪恋萧淡云的身子，又希望她能够留在自己身边不会离开。但他也知道，萧淡云是因为自己是淮安王府世子才同意嫁给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去跟陛下求了赐婚圣旨，或许她不会愿意与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来往。
毕竟，他的名声不太好。他都知道的。
褚慕远抿唇，不由自主擡起手，手指指腹从萧淡云的唇上轻轻抚过。她鼻间的气息呼出，带着温热落在他指上。
他习惯性凑近，却在快要触碰到她唇瓣的时候突然停下。稍许后，他退回到原来位置，翻身平躺着，面无表情的望着头顶被夜色遮掩住的房梁看了许久，最后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萧淡云安然睡到第二日天光亮起。醒来时，她觉着心情舒畅，这是她睡饱后会有的感觉。
她如常般想要舒展双臂伸个懒腰，可才稍稍擡起点手，却碰到了身边的人。她一惊，赶紧收回手。
转头看见是褚慕远，而周围陈设有些陌生。她瞬时惊奇，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昨夜留在了诏狱，这里应该是褚慕远书房的里屋。
先前来过一次……
只是萧淡云不记得自己昨夜是何时到这里的，她记着自己好像是坐在外面椅子上睡着的。是褚慕远发现自己睡着后将自己抱进来的吗？
她下意识检查身上的衣裳，完好。他竟然没动自己，不太像他平时的作风。
萧淡云觉得诧异的同时，看向褚慕远的眼神中又多出几分意外。
明亮的光已从窗外透进来，告诉着萧淡云这会儿时辰已经不早了。按前几日她在淮安王府的时候，她早已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开始与管家一起处理王府事宜。
她蹑手蹑脚的想要离开，刚起身，身侧之人伸手就将她给揽了回去，随之搂紧自己怀里，不让她离开。
萧淡云惊讶。他醒了？何时醒的？
褚慕远慵懒又带着点倦意的嗓音从头顶响起：“还早，再睡会儿。”
听声音，他应是还没睡醒。
萧淡云眨了眨眼，柔声道：“世子，我该回去了，府里还有事需要处理呢。您好好睡，我不会让人进来打扰您的。”
“王府的事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褚慕远蹙起眉：“府里有管家，他知道如何处理那些事。”
“往后有的是你处理那些事的时候，不是非得现在去办。”大抵是有起床气，他说话时嗓音提高了些，与此同时用力抱紧怀中人，生怕她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溜走。
萧淡云被搂的太紧，都感觉到了些微痛感。她眨了眨眼：“那您稍微松点力，我要喘不过气了。”
褚慕远动作顿了顿，随之松懈力气，让萧淡云好受些。但双手依旧搂着萧淡云，没有要放她离开的意思。
无奈之下，萧淡云只能这样陪着褚慕远。真是不明白了，昨天他心情不错的样子，看起来与自己关系有所亲近，可这过了一晚，却又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他是有起床气？还是单纯的脾气变化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