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花不尽钰月无穷
瑾花不尽钰月无穷
梵音宗万神殿内,空气凝固如琥珀。
结界隔绝了所有声响,唯有阵法流转的灵光在青铜神像间无声游走。
突然"轰"地一声巨响,供奉千年的紫檀香案被掀翻,洛怀瑾染血的手抓起神卷狠狠掷向殿柱,帛书撞碎在盘龙浮雕上,雪片般的纸页还未落地就被幽蓝火焰吞噬。
"凭什么——"
嘶吼在密闭结界里撞出重重回音,他徒手抓起燃烧的灯油,任火焰舔舐掌心皮肉,鲜血混着滚油滴落,在地面绘出诡谲的赤符。
每画一笔,穹顶星图就暗一分,那些被焚毁的天书灰烬竟逆着重力升向藻井,像无数挣扎的黑色蝴蝶。
这是以肉身祭天的法咒,他已经用尽了所有办法为死去的临钰向天界伸冤声讨,可现实终究是现实,伸冤的天书就似凡人的性命,快速而无声的消失在火中无人问津无人在意。
"砰!"
结界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楚竹跌跌撞撞闯进来,素白丧服浸透血色,手中护身符的璎珞早已断裂,她望着火中身影,琉璃般的眸子瞬间破碎:"怀瑾...不要..."
殿外传来杂沓脚步声,洛怀瑾染血的面容被火光割裂成明暗两半——左眼还凝着未落的泪,右眼却翻滚着滔天煞气。
"你看清楚。"他抓起楚竹颤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除了你我,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生死!!"
殿内温度骤降,洛怀瑾双掌交叠划开最后一道血符,整座大殿突然剧烈扭曲。
青铜神像在阵法吸力下崩解成金沙,燃烧的梁木化作流火漩涡,楚竹被结界光罩弹开的瞬间,看见洛怀瑾衣袂翻飞如折翼之鸟,正逐寸消失在血色阵眼之中。
昆仑之巅,天界与凡界的交界处。
一道无形的结界突然撕裂虚空,凛冽的风雪裹挟着幽蓝烈焰倾泻而出,犹如天河决堤般席卷半个昆仑。
极寒与极热诡异地交融,所过之处,玄冰凝晶的地面瞬间绽开蛛网般的裂痕。
"敌袭——!"
天兵们仓促结阵,银甲在冰火交织中映出妖异的光,还未等他们摆开架势,一道修长身影已踏着冰焰缓步而出,洛怀瑾苍白的手指间跃动着冰蓝灵光,随着他指尖轻点,刺骨寒意骤然爆发。
"呃啊!"最前排的天兵突然僵住,霜花从铠甲缝隙中疯狂蔓延,他们惊恐地发现,连血液都在血管里凝结成冰。
紧接着幽火如毒蛇般缠上冰雕,灼烧声伴随着皮肉剥离的脆响,焦黑的碎冰混着血肉簌簌坠落。
洛怀瑾踏过满地冰晶,玄色衣袂扫过之处,霜纹如活物般向天界入口蔓延,当他跨过南天门时,九霄云外的威压轰然碾下,他尚是凡胎肉身,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却在瞬息间掐诀护住心脉。
"来者何——"守门天将的喝问戛然而止,地面突然刺出无数冰棱,晶莹的尖刺穿透云靴,将仙体钉在半空。
洛怀瑾擡手虚握,天将胸腔突然爆开血花,一枚流转着金光的灵核被他生生扯出。
灵核在指间粉碎的声音,惊醒了沉睡的天界。
仙人们还未来得及祭出法宝,寒霜已爬上他们的云锦仙袍,洛怀瑾的身影在琼楼玉宇间闪烁,所过之处,冰锥如荆棘绽放,灵核碎裂声此起彼伏,像一场残忍的琉璃雨。
洛怀瑾独行至藻井殿时,衣袂已浸透血色,一路杀伐凝成的煞气在他周身翻涌,却无人察觉,殿内神官们仍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天书,批阅着凡间上供的祈愿。
"你是......"一个捧着卷宗的小神官终于注意到殿门处的身影。
洛怀瑾缓缓擡眼,血色瞳孔中翻涌的杀意吓得小神官踉跄后退。
"梵音宗临钰的天书,为何被斥回?"声音似从九幽地狱渗出,惊得小神官面如土色。
"我、我不知道......"小神官转身欲逃,却在擡脚的瞬间听见冰晶凝结的脆响。
寒霜如活物般蔓延,转眼覆满整座大殿,无数冰锥自梁柱、地砖中刺出,将神官们逼至殿心。
有人厉喝:"凡人安敢......"话音未落便被同僚死死拽住衣袖。
"临钰应劫而亡,此乃天命......"人群中有颤抖的声音答道。
洛怀瑾五指虚握,答话者顿时被无形之力扯出,凄厉惨叫划破殿宇,待血雾散去,原地只剩一团模糊血肉。
"今日尔等命绝于此,亦是天命。"他垂眸轻语,指尖微动,冰锥应声而发,破空之声混着此起彼伏的哀嚎。
洛怀瑾闭目聆听,仿佛这是世间最后的安魂曲。
"我是临家人!求您——"哀求声戛然而止,此刻纵是血脉至亲,也难消他心头业火。
当最后一声呜咽消散,洛怀瑾踏着血泊走出殿门,玉阶之下,姗姗来迟的天兵方结阵而立。
“大胆凡人!其罪当诛!”为首天将怒喝一声,战戟直指,天兵如潮水般涌来。
刀光剑影间,另有仙将结印成阵,天罗地网,封绝退路。
洛怀瑾冷笑,他擡手,指尖轻点眉心。灵核封印,尽数崩解!
“轰——!!!”
刹那间,天穹震颤,清净千年的仙界风云骤变!黑云翻涌如怒海,飓风自九幽拔地而起,将洛怀瑾托至天外天。
“是天劫雷!他竟引动了天劫雷!!”
惊呼炸开,天兵阵脚大乱。
洛怀瑾的修为,早已足够飞升,可他始终压制天劫,不愿成仙,他厌恶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更怕自己终有一日,会像他们一样,忘却仇恨,忘却临钰。
可今日,他偏要在天界渡劫!让这些仙人,也尝尝天雷焚身的滋味!
“轰隆——!!!”
第一道劫雷劈落,却未击向他,而是被他以法阵逆转,直贯天兵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