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污秽 - 苏二两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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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周若安最近总往靳老爷子家跑,进门也不客气,头插进冰箱里翻东西吃,几万块一瓶的红酒兑着雪碧喝,将只玩国际象棋的老爷子教成了打牌出千的老无赖,还去与楼上扰民的邻居吵架,几句话怼得人家哑口无言,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只能一瘪没牙的嘴:“哟哟哟,老靳你这个孙子不得了,厉害着呢,一点儿都不尊敬老人。”

靳老爷子一乐,拐棍敲在地上的声音都透着轻快:“他尊敬我就好,不用人人都尊敬。”

周若安倚在老旧的楼梯扶手上慢悠悠地补充:“先有为老不尊,才有为幼不敬,奶奶,我下次再来尊敬你,这回真不行,您老配不上。”

……

两人旗开得胜,乐呵呵地回了家。进门,周若安一蹲,准备给靳晖换鞋。

棕色的手工皮鞋向后一躲,老爷子居高临下,脸上隐去了笑意:“你不必做这些事情讨好我。”

周若安手上的动作没停,解鞋带、脱皮鞋、套拖鞋,做完,又换了另一只脚。

“我没认祖归宗之前,是被收破烂的丁老头养大的,他得了很严重的风湿病,关节疼蹲不下,每次都是我或者他养大的另一个孩子帮他换鞋。”

周若安拿起拖鞋,目光像被旧时光中的遗憾轻轻坠住,沉了不少,“我只是……习惯了。”

将拖鞋套在靳老爷子的脚上,他撑膝起身,口气犯混,“不过你说是讨好那就是讨好,老头,别人来讨好你证明你还有用,有价值,别一天天觉得自己年纪大不中用了,郁郁寡欢的,我都替你臊得慌。”

“小兔崽子。”靳晖举起拐棍轻抡了一下周若安,“毛还没长齐,就来教训我。”

周若安笑着躲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鼓着腮帮子说道:“我对您老确实有所求,想借着您的势在周家混得好一些,但你也不用为了我委屈自己。”

靳老爷子坐在了周若安的对面,摸起茶几上的纸牌,心里默背着出老千的口诀,嘴上随口问道:“我怎么委屈自己了?”

嚼苹果的声音断了:“你是不是接周冉明电话了?”

这话透着郑重,老爷子将目光从纸牌上收回,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你怎么知道我接了他电话?”

“猜的,不然周家家主怎么会将年夜饭他身边的那张椅子留给我?”周若安从桌上拿起另外一把牌,简单顺了下,扔出了三张连线,“你已经三年没接过周冉明电话了,为了我没必要委屈自己。”

靳老爷子看着手中的牌思量了片刻,抽出三张king压了上去:“每年周家子弟中只有表现得最出色的那个人才能坐上那把椅子,难道你不想坐?”

“想坐。”周若安看着牌面轻啧,“刚起手就出这么大的?”

他将手中的苹果放回了果篮,没放稳,苹果掉了出去,摔出了不轻不重的声响。

靳老爷子的目光下意识跟了过去,再回头,周若安已经砸出了王炸,同时说:“那张椅子我当然想坐,但我不想坐得名不正言不顺。”

老爷子眉心一皱:“你怎么会有王炸?明明大王在我手里。”

他一顺牌,大王没了。

周若安将手中的牌一扔,又重新拿起苹果嚼得嘎嘣响:“就是从你手中摸来的,技艺不精就怪不得别人。”

靳老爷子摔了纸牌,双手撑着拐棍儿说:“让你去坐那个位置,自然有你坐的道理,电子厂罢工的事是你解决的,损失是你挽回的,盛凯外贸在俄罗斯的声誉也是你挣回来的,除去这些,明年年初省里要组织一个商会活动,有头有脸的生意人都会受邀参加,我在受邀之列,当然周冉明也在。”

周若安眼珠一转,瞬间明白了靳老爷子话中的意思:“也就是说在活动中你和周冉明必然会见面,他怕你甩他脸子,让他沦为业内的笑柄?”

靳老爷子没反驳:“他用年夜饭身边的位置,换我在活动中对他的一个笑脸,我同意了。”

花白的头发轻颤了一下,靳老爷子有些骄矜地开腔,“你现在说说你有没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

周若安边思量边说:“你是因为我才打算赏周冉明一个笑脸的,往小了说,是我帮周冉明挽回了个人声誉,往大了讲,因为有我,盛凯外贸才洗脱了忘恩负义的名声。”

理清了因果,周若安有些嚣张地翘起了阿团睡不醒二郎腿,“那张椅子我不坐谁坐?谁还有我周若安的靠山牛逼?”

靳老爷子一嗤:“所以,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靠山的?”

周若安真正笑起来时会弯了眼睛:“以后不再偷你牌了。”他拾起那张大王送到老人面前,“以后你出千,不管技术多么拙劣,我也全当看不见。”

……

除夕夜,有人在巷子里放鞭炮。

周若安穿着高定礼服一路狂奔,像一只被逼进绝境的猎物,拼尽全力躲避着身后的追捕。

一脚踏在还未引燃的鞭炮上,他推开了一个拿着香烟的男人,又慌不择路地撞倒了放在巷子里的旧家具。

他无暇顾及,边跑边回头看,身后紧追不舍的几人已经转入了窄巷,那只未点燃的鞭炮再次被乱踏了几脚,还没听到个响,就已经先一步破碎不堪了。

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周若安惊慌失措地掏出手机,在不断后退的冷风中,迅速按下了快捷通话键。

风音漫长,无人接听,周若安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他举着电话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向前狂奔。

“接电话,接电话,快接电话……”

终于,在自动挂断之前,电话被接通了。

对面还未出声,周若安就迎着风大喊:“蔺逸,救我!”

……

周若安被收缴了手机,困进了危房。

屋子里黑,只有一扇窗,望出去也是无尽的黑夜。

偶尔有人在附近放烟花时,几道凶悍的身影就会在黑夜中乍现,或站或蹲,远远地守在危房之外,歪头看向窗内,目光扎得人肉疼。

烟花落下,那些目光与人再一次沉入了黑暗,就像在暗中环伺的野兽,永远不知道它正在盯着你哪条动脉。

约莫二十分钟,周若安听到了室外隐隐的交谈声,隔了一会又有沉稳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停在了门外。

然后是金属打火机弹开盖子的声音,有人点烟,盖子回弹,最后扇张千疮百孔的破门才被慢慢推开。

室内一片漆黑,那人的面孔压在夜色中看不真切,可周若安却明显松了一口气,目光只刚刚搭上了人影,慌乱的心忽然就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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