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你开枪，杀掉卢青月

第143章你开枪，杀掉卢青月

戎箫听到枪响的一瞬间，从门后闪身出来。

他已经来不及思考眼前发生了什么，只用最快的速度奔向卢青月身边，拽住他朝反方向跑去。

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声。

随即火光冲天，似是油箱燃爆，耳膜仿佛被震碎，头脑也开始发懵，随即身体猛地被气浪掀起又抛下，眼前一片漆黑。

他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只觉得有无数杂音在耳边搅动——嗡嗡声、风声、远处轰然炸响的一声惊雷，让他的意识开始挣扎着往上浮。

眼前依旧是低沉的想要压下来的乌云，雨滴开始掉落下来。

戎箫翻身爬起，鼻腔中满是焦油味、刺鼻的血腥味。他看着远处熊熊燃烧的那团残骸，直升机的螺旋桨已经变成一片焦黑的躯干，在雨幕中渐渐显形。

卢青月！

戎箫心中猛地一震动，扭头却看到卢青月趴在地上，肩膀耸动着，正在剧烈地咳嗽着。

他没事，谢天谢地。戎箫这时方感觉到自己的腿痛的厉害，在林中被那猎狗咬了一口，在爆炸中恐怕又受了伤，他几乎无法动弹，只能用手肘支住身体，朝卢青月的方向挪动过去。

“卢青月——”他艰难开口，“你还好？”

卢青月闻声扭过头来，也被蹭了一头一脸的灰，额角还流着血，但看样子没有其他外伤。

“我没....”他话说了一半，眼神却突然一凛，紧接着那对黑色的眸子流露出惊恐。

戎箫猛地回头，顺着卢青月视线的方向，他看到了过森。

过森浑身的衣服、头发上还带着火星，脸也被熏得焦黑，就像一条欲火而生的虫子，从那直升机燃烧的熊熊烈火中爬了出来，一对下三白的眼睛，此刻形如鬼魅。

有那么一瞬，戎箫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活着，还是所有人都已经死掉，眼前的景象是在地狱中。

过森竟然在那爆炸中活了下来，莫非他真的不是人？

失神仅一刹那，戎箫立刻反应，他一个翻身从地上站起来，忍着大腿处钻心的疼痛，朝门口处那柄手枪踉跄跑去。

“哈——”过森的声音嘶哑如野兽，“要杀了我吗？警察，你杀不死我的，你信不信我？”

戎箫捡起手枪，转头对准过森。

他只感觉手腕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看着过森身后拖出的那条长长的、黑红色的血痕，和这个如同从火海炼狱中爬出来的人。

“开枪吧，戎。”

过森咧嘴一笑，一排森白的牙齿，在那张狰狞可怖的脸上格外明显：

“杀了我，替你叔叔报仇，戎寒，对吗？了不起的缉毒警，我的手指插入他的眼眶，把他眼睛抠出来的时候，他的叫声，你想听听吗？”

脑海中几乎是一瞬间，嗡而的一声轰鸣，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开枪，杀死他，就是现在，就在这里。

为了戎寒，为了那些牺牲的缉毒警，为了过森害死的所有那些人。

“你犹豫了，为什么啊？”过森的声音又响起，“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他伸出手，手里攥着一个东西。

“这是引爆器。在我的身上绑了一排c4炸弹，耐高温，耐爆炸，真是巧啊，”过森的声音几乎带着癫狂的笑意，“三十秒吧，我们来个三十秒的轮盘赌，戎箫，你不开枪，我就按下按钮，最后的机会了，杀死我吧。”

他扯开身上那几乎烧成碎片的衣服，紧贴着他的皮肤的，正是一排袖珍式引爆模块，红蓝引线交错，像血管一样缠绕，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我不会开枪，”戎箫稳住呼吸，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法律会有审判，而不是我，我是警察，不是刽子手。”

一遍又一遍，戎箫在心里重复着，把那疯狂涌上来的怒火压下去。

不要开枪。

“哦，是的，是的，”过森认真地点了点头，声音突然变得古怪，“那换种说法...戎翼和林雅芳的案子，你感兴趣吗？”

一瞬间，戎箫整个人僵住了。

“几张发票、两段假记录，一笔‘无主转账’，干干净净，水落石出。”过森轻轻地说，声音几乎隐匿在了雨水中，可每个字戎箫却又听得真切。

“这个系统真讽刺啊，”过森低笑一声，“风光无限的戎警官死在云南，不可一世的戎部长啊，锒铛入狱，林雅芳呢？援藏军医对么？你妈现在在哪儿？女子管教所？”

他歪头看着戎箫，得意洋洋，眼中是病态的兴奋。

“你想替他们翻案吗？可以啊，我给你这个机会，戎箫，但前提是，我得活着。”

戎箫承认，他第一次感觉到恐惧。

他明白卢青月的感受了。这个人太过可怕，看着他的眼睛，只有两种选择。

投降，或者杀掉他。

还有第二个选择吗？戎箫绝望地想着，看着雨水噼噼啪啪打在天台上，远处的火光看不见了，那一地的残骸和血污也渐渐模糊。

最终，枪口一点点地垂了下来。

戎箫不知道此刻自己该想什么，该说什么，只感觉刻骨的恨意也消融在这冰冷的雨水中，化成绝望和疲惫，一并留在了这场鬼魅的谈判中。

“你要什么？你要我怎么做？”戎箫听见自己说。

他明白自己该说“不要再反抗。”

他明白自己该说“法律是公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