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披着张人皮的魔鬼

第128章披着张人皮的魔鬼

门外的脚步声愈发清晰了。

程颂仰面躺在床上，盯着船舱的天花板。低矮、逼仄、墙皮在潮气中开裂，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绝望。

咔哒，咔哒，咔哒...

那脚步声还在逼近，一股从内心最深处涌起的恐惧，让程颂几乎忘却了手腕处那钻心刺骨的痛。

他不敢看自己的左手...或者说，原本手的位置。

现在只剩一节缠着纱布的躯干，圆滚滚的，断口整齐，是过森亲手用一把三十公分的砍鱼刀剁掉的。

他当场就昏迷过去，醒来时更加恐慌。

这样活着，倒不如死掉来的痛快。

“小阿颂，你醒了吗？”

过森的声音，和他的脸一起出现在门口，同样让人不寒而栗。

“你脸色太苍白了，我叫厨师做了补血汤，放了母鸡，红枣，和人参...”

过森慢慢朝这边走过来，嘴角挂着笑：

“你得理解，船上没有什么好东西，但我想给你最好的。毕竟，我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

程颂看着他，恍惚间竟希望这只是个噩梦。

在加拿大的那几年，他就朦胧有这种感觉，过森不太像人，或者说，大部分时候都像个披着张人皮的魔鬼。

他为卢青月精心准备了一桌菜，却会在卢青月说“我讨厌吃鱼”的一瞬间暴怒，从鱼缸中捞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金鱼，卡着卢青月的下巴，逼他咽下去，冷声说：

“挑食不好哦...我给你的任何东西，都不可以拒绝。”

“你怕腥味，我就让你记住这味道一辈子。”

他带卢青月去森林深处的木屋度春假，程颂却在深夜接到卢青月的电话。赶到时，他看到卢青月赤身裸体被绑在床上，浑身布满鞭痕、血痕。

原因只是因为——卢青月说了一句“我爱你”。

程颂无法理解，无论怎样也不能理解。

连把爱说出口，都成了一种错误。

因为爱他，所以要承受屈辱、承受折磨，否则便不叫爱，否则就是爱的还不够？

不，不，不。

程颂悲哀地想，在过森身边，没有对与错，是与非，一切一切全凭他心情。

唯一的错，就是卢青月爱上了这么一个魔鬼。

“你恨我吗，程颂？”过森在窗边坐了下来，“我割掉你的鼻子、砍掉你的手，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能恨我。”

程颂死死盯着他，没说话。

“你把交易地点泄露给警察，又违抗我的命令，让那俩人活着回去，不惩罚你，就得杀了你，否则我的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要我怎么办？”

过森叹了口气，声音异常柔和：

“甚至，我知道老k几人也是你杀的。但我不怪你，你在我心中，比那老狗重要许多，你明白吗？”

程颂听不下去了。

他觉得恶心，生理性反胃。

“你想...让我干什么？”程颂张着嘴，努力发声。

没有了鼻音的衬托，他的语调干涩、低哑，一节节往下坠。

“哦，直接切入正题？”过森笑笑，“我倒是还想跟你叙旧来着...不过，拿出你手机，我要给卢青月打个电话。”

卢青月！

这个名字让程颂心下一惊，右手也不自觉攥紧了床单。

“为什么？”

“哦？”过森有点困惑，“因为我没有手机，所以借来一用。”

“不是...”程颂感觉喉咙都泛起了血腥味，艰难地吐字，“为什么...卢青月。”

过森笑了，眉目舒展，声音愉悦：

“当然是看看，他会怎么骗我。这样杀他的时候，才能不那么心痛啊。”

程颂瞪大了眼睛。

“好了，母狗生的小贱种，在我的耐心消失之前，按我说的做。”

滴——

滴——

冷冰冰的铃声，从手机中传来，伴随着一阵阵的震动，让卢青月从睡梦中猛地惊醒。

他的手中还攥着那一串宝蓝色的小珠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