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天高海阔
第128章天高海阔
公寓门被笃笃敲响的时候，川濑久夏正跪坐在地上给大件家电封箱。
头也不擡地朝门外应了一声，她剪掉最后一截冗余的胶带，起身，越过客厅里的大片杂乱，走向玄关。
今天是乌野春季学期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也是月岛几人约好要给她践行的日子。
甫一推门，两声礼炮在耳边炸响，彩带从天而降，纷纷扬扬地撒了川濑久夏一身，连带着玄关和门口惨遭毒手。
“搬家快乐——”
五句毫无默契的祝福语此起彼伏，却在目睹地上的惨状时不约而同地缄了声。
“小夏姐姐……”日向翔阳顿时觉得手上握着的礼花有着一百度高温，结结巴巴道，“诶……这打扫起来……很麻烦吧……”
川濑久夏挑了挑眉，将落在发顶的几片礼花扫下来，无奈道：“你们啊……下次给别人惊喜记得看准时机，好啦，进来吧。”
他们是在正午时分准时赶来公寓的，每个人手上都提了一份乔迁礼物，谷地仁花还从家里拿来了一打啤酒。
“仁花，你拿这么多啤酒是要做什么？”川濑久夏哑然失笑，接过那打快把小学妹的手压出红痕的啤酒，“难道你们还想在我家摄入酒精吗？到时候违法了警察上门我可不会保你们。”
在场过了十八岁的人只有她，再怎么想这几个今晚回家还有作业要写的人也不应该喝酒。
谷地仁花羞赧地摸了摸后脑勺：“是听说我要来给你践行，出门前妈妈硬要塞给我的，说是……带给你喝。”
她的耳尖也随着说出口的话渐渐红透了，川濑久夏把啤酒原封不动地放进冰箱，笑着解围道：“那就是阿姨给我的毕业礼物啦，我一定会把它好好安置在东京的家里的，替我谢谢阿姨！”
月岛萤把礼物放在茶几上，绕过客厅地上的那些大箱子，视线却在瞥到川濑久夏手臂内侧的压痕时骤然凝住。
“你今天不喝吗？”沉默片刻，他选了个轻松的话题开口。
“今天中午吗？我已经提前醒好红酒了。”川濑久夏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盘还冒着热气的菜肴，顺口回答道。
从前的两次补习都因为各种各样的不可抗力因素没能在公寓里招待到这几个后辈们，今天，川濑久夏一睁眼就开始在厨房里洗洗切切。
经过数场合宿，在场几人也都对她的厨艺不陌生了，川濑久夏将果汁和可乐摆上桌，高声招呼着他们落座。
再次回到厨房，她去取为自己准备的、提前醒好的红酒。
“川濑……同学。”
一声略带犹疑的称呼从背后传来，踮起脚在柜子里找高脚杯的川濑久夏冷不丁被吓了一哆嗦。
“那个……是我，影山。”影山飞雄长手一伸，将高脚杯轻松拿了下来，递给她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川濑久夏长舒一口气，转身接过：“谢谢，怎么了影山，不去吃饭吗？”
“唔……”影山飞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期期艾艾道，“日向那家伙让我问你，可不可以打开一听冰箱里的啤酒，他……他们说，想尝尝味道。”
“诶……”
“就一口都行！”怕她拒绝，影山飞雄忙补充。
“那影山你也想尝尝味道吗？”川濑久夏将高脚杯放在一旁，好整以暇地望向他，“还是只是个传声筒？”
影山飞雄皱了皱眉，他其实对酒精之类的饮料没有兴趣，为了保持运动状态，就连可乐都很少喝。
但……
他掀起眼皮，悄悄地看了一眼双手撑在料理台一侧，静候他答复的川濑久夏。
她今天是化了妆的，即使不解风情如他也能看出来，本就勾人的眼尾摇曳着缕缕暗红，仿佛全部出自她身后角落醒酒器里的那些红色液体。
荡漾、妖冶、摄人心魄。
好像再多看一眼，他就会醉在她的眼睛里。
其实川濑久夏只是在擡眸认真等待着影山飞雄的回答，见他真的像被问住了，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影山？”
“其实小小抿一口也没事的。”川濑久夏耸耸肩，转身拿起高脚杯，“这里应该没有人的酒量会弱到一口啤酒都受不了，警察也不会闲得真要来上门以教唆未成年人饮酒的罪名抓我。”
她轻巧地绕过影山飞雄，打开冰箱，将啤酒拆了一听拿上桌，成功收获了日向翔阳和山口忠的双人感谢颂。
把醒酒器忘在了厨房，川濑久夏再走进来，却见影山飞雄还呆呆地杵在原地。
“吃饭去啦影山小同学。”她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今天主食是猪肉咖喱饭哦。”
宕机的大脑在捕捉到熟悉的关键词时自动重启，影山飞雄面色一喜，回头看向川濑久夏。
少女已经拿上了她的醒酒器回到餐桌，转角处，只余一抹翩跹衣角。
还有她越过他身前取走醒酒器时，近乎耳语的那句话。
“和以前一样，是特地为你准备的。”
-
不知是影山飞雄的酒量真的差到连小小一口啤酒都承受不了，还是她那句话实在对他冲击太大，整个午饭过程中，影山飞雄似乎都心不在焉的。
他们今天来，除了给川濑久夏践行之外，还主动提出要帮她收拾公寓，月岛萤揽过了所有为重物封箱的活，说什么也不肯让她手腕处的红痕再多一道。
而谷地仁花则兴冲冲地说要负责洗碗收拾厨房，见余下的山口忠几人也在为分担任务激动讨论着，川濑久夏笑了笑，放任他们动作，自己拐了书房。
公寓里，书房其实是她呆得最久、布置也最上心的地方，回忆纷杂，要把它们完全赶走，也就格外费力。
对着几乎变得空无一物的房间愣怔了好一会儿，川濑久夏深深叹了口气，开始蹲下身，将书桌上最后一点书本和地板上的杂物装进箱子里，准备把它们同那些大物件一起提前打包寄走。
埋首久了，川濑久夏正想擡头揉揉酸痛的肩颈，冷不丁出现在眼前的少年却惊得她好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