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当年之事
自皇上和予乐见面之后又过了几天，皇帝这几日一直在思索着如何认回女儿这事儿，焦头烂额，日夜难安。这一日早朝后，皇上得知云林求见，赶紧将人宣进来。
只见一公子缓步走来，一身素衣，气宇非凡。即使在这巍峨的宫殿内，云林的气质丝毫没有受影响。想起之前上官柔对这人的痴迷，皇上突然又觉得可以理解了。放眼盛京，这样的男子确实不多得。皇上心里打起了小九九，既然这云林并非虚空山之人，那么让他效力朝堂应该没人再反对，得让亦儿先去和这人多多接触，探个底。
云林进了大殿，不卑不亢地向皇帝行礼以后，将一封信从怀里拿出来，呈给他。简短的交谈之后，云林出了皇宫。
皇帝拿起书信打开，上面草草写了几行字？细细一看，竟然是慕云容和予乐的生辰八字，后面赫然批注着“命世之才、天命悠归”八个字。皇帝知道，虚空道人所说的予乐，应该就是允乐。
吐一口长气，皇帝暗自忖量，难道虚空道人所指的改变气运方法是慕云容和允乐？皇帝有些不敢相信，因为慕云容这些年是什么样子，他还是清楚的，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但是虚空道人既然给这二人如此批注定是有道理的，难道这些年自己所了解的慕云容只不过是假象？
皇上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将慕云容宣进宫来试探一下，殿前伺候的小太监来报，战王世子求见。皇帝楞住了，这是巧合还是所谓的天命？刚刚还在犹豫，立马就来了。
慕云容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皇伯伯。”
审视着慕云容，皇上似想勘破这笑容背后的样子。
见皇上没有反应，慕云容道：“怎么了？难道皇伯伯也觉得小侄最近格外耀眼？乐儿每日都会帮臣弄一些药膳，吃得精神抖擞。”
皇上没好气地说道：“从小到大，就数你最皮，也最数你不怕朕。何时才能改了你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你找朕所谓何事啊？”
“皇伯伯，你也知道，臣虽然有些皮，但是一向人源好，在盛京的朋友还是很多的。”
皇上不以为然，“什么朋友，不过一群狐朋狗友，吃吃喝喝，跑马遛鸟，还值得炫耀？说重点。”
慕云容也不管皇上说的话，乐呵呵地接着说。“微臣回来之后，不少朋友要见一见我带回的美女，微臣不敢，所以昨日就宴请他们吃饭全当赔罪。当时宴请的人中有莫家公子莫子聪，他带着自家的表妹穆姑娘。我们一群人约在了祥和居。”
皇帝听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到想听的，有些不耐烦。“直接说重点。”
慕云容哦了一声，“就是小侄发现那穆姑娘的两个侍女会医术。”
皇帝斜了慕云容一眼，“侍女会医术有何大惊小怪，有钱人家侍女自小学习一些医术很正常。”
慕云容知道皇帝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接着道：“那侍女是一对孪生姐妹，而且是莫子聪半年以前从人牙子手里买来送给穆小姐的。”
皇帝似乎也听出了些眉目，“你接着说。”
“昨夜，宴席之上，穆姑娘旧疾突发，那孪生姐妹二人救治穆姑娘的手法极其娴熟。于是小侄就想着这样的侍女伺候乐儿应该会很好。您知道，乐儿身体不是很好。所以小侄便询问莫公子在哪里买的。哪知他说他在买这二人的时候并不知道她们会医术，是进府之后才知道的。小侄心里疑惑，按道理，这样会医术的侍女人牙子是培养不出来的，于是我便让人去查。那人牙子说他们也不知这二人会医术，而这二人是他们当年在乱坟岗捡回来的。”’
慕云容见皇帝没有让他停下的意思，于是接着说着。“当年他们牙行里一个小侍女死了，所以他们想将人扔到那里去，结果就碰到了坐在乱葬岗哭泣的这对姐妹。知道他们无依无靠，于是将人带了回去。小侄想，洛娘娘说过，那郑女医的药童是孪生姐妹，再加之牙行发现这二人的时间刚好和当年郑女医相差无几，所以微臣就厚脸皮将人带回了战王府，说是借用两天。这两天在臣的威逼利诱下，她们二人说出来当年的事儿。”
此刻，皇帝觉得这慕云容真是个福星，想了这么久的问题终于有了解决的办法。“好好好，那侍女朕要单独召见，你先想法将人留在战王府,然后等着朕的密旨。”
慕云容接过旨意，再三保证会将人看好，然后回家去了。
第二日，早朝之后的皇帝不知为何突发奇想的想要微服私访靖亲王府，众人摸不清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当是玩心大起。
靖亲王府上上下下早已经在等候皇帝的驾临，由于是微服私访，所以皇帝将那些繁文缛节都去掉，带着洛妃直接进了王府。
皇上和洛妃在靖亲王的陪同之下来到了一个小院子，然后将随身所带的侍从全部留在了院子外面，只留下靖亲王一人在旁候着。三人来到客厅，就见慕云容以及予乐和那一对孪生姐妹。免了几人的礼，皇帝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启禀皇上，奴婢姐妹俩原名飘雪落雪，是郑女医的药童，请皇上为我们做主。”两人跪在地上。
皇帝看着这二人，虽十几年过去了，但是对这二人的面容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当年是他亲自选的郑女医照顾允乐，所以这两药童还是见过面的。
“将你们当年知道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告诉朕，朕自会有决断。”
“是！当年我们师父郑女医受命照看允乐公主，心里很高兴。因为宫里所有人都知道，洛妃娘娘是最好伺候的主子，不但体恤下人，而且也很善良。当时我们姐妹俩都为她开心，师父为人忠厚老实，不够圆滑，很多时候都被其他女医排挤。所以师父得了这样的美差，自然格外上心。没过几日，我们便察觉师父整日忧心忡忡，魂不守舍，我们问起原因，师父也一直也不说。”
“有一天，师父将自己关在房子里许久都未出来。我们姐妹二人担忧，于是想要进去看看。师父一个人坐在地上，满脸泪痕，面如死灰。她不停的用毛巾擦着手，还说什么救人的手却用来杀人，不配为医。我们给师父喂了一些安神药，她才睡去。”
皇帝大概明白了，想来就是那时候郑女医给允乐喂下了毒药。
又过了几日，师父惊慌失措地跑回来，给了我们姐妹二人各一颗药丸，让我们服下去。师父见我们二人吞了药丸，于是告诉我们前几日肖贵妃用她家人做威胁，让她给允乐公主下了药之事。现在肖贵妃要来杀她灭口，陷害她在枕头里面放了麝香。如果她敢说出真相，郑家老小都会陪葬。师父知道保不住我们，所以只能给我们吃了假死药，希望我们能有机会逃过这一劫。再后来我们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乱坟岗了。人牙子见我们姐妹二人虚弱又无依无靠，所以将我们强行带回了牙行，我们便成了牙行的奴婢。”二人哽咽着讲完了当年之事。
皇帝一想到卧榻之侧竟然有如此心思歹毒之人心寒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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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当年我们姐妹想要找到师父的家人，告诉他们这些事情。师父说过她还有一个哥哥、嫂子和年迈的父母。后来我们四方打听才得知，郑家不知为何失火，全家葬身火海，无一生还。”飘雪落雪泪如雨下，“皇上，师父虽然给公主下药在先，但也是被逼无奈。而且郑家一家老小并无过错，白白葬身火海，求皇上主持公道。”
皇帝一脸严肃，似乎没有听见姐妹二人的话，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熟知他的人知道，这是皇上在考虑事情时候的习惯动作。半响，皇帝看着这二女，“你二人可敢当着满朝文武说这番话？”见二人点头，“你们可知，如果这事情说出来，你们二人可能会受牵连，毕竟当时你们是郑女医的药童，照顾允乐公主是你们共同的责任，不管肖贵妃最后如何，你二人的惩罚却是逃不过的。而且单单凭你们几句话是扳不倒肖贵妃的，这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
飘雪落雪看来彼此一眼道：“皇上，我们不怕，但求真相被世人所知，还师父一个清白，即使粉身碎骨也无惧。”
飘雪突然又想起一事，“皇上，当年师父曾经交给我们姐妹两一张药方，吩咐我们要是逃过这一劫，尽快将此药方交给他兄长。哪知我们一直被人牙子看管着，没有机会出去，后来我们找到郑家的时候已是废墟。研究多年，我们也没有看出这药方的玄妙。”
“药方何在？”
飘雪将怀里的药方转交给慕云容，慕云容再将那一张泛黄的药方转交给了皇上。
那药方名为续命丹，上面仅仅只有十几种药材。皇帝若有所思，然后看向予乐，“乐儿，你过来，帮父皇看看这是不是药方。”
予乐接过药方，细细看来看。“这些都是药材的名字，但是要说这是续命丹的药方，我却不相信。这些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药材，要是按这个服用，估计好人都能吃坏，所以这分明应该叫催命丹”
皇帝笑了笑，“用医者的角度看，这对常人来说是毒药，可对郑家来说却是续命的药方。这药方应该是朕女医想要告知她哥哥快逃跑。看来那郑女医怕自己死后，肖妃依旧不放过郑家人，所以让这二人给自己兄长送信，带家人逃走。”
看着一直站在旁边未出声的靖亲王，皇帝若有所思，“三弟，此事如果被说出来，你靖亲王府难逃干系，你可知道？”
靖亲王上官顺点点头，“皇兄，臣弟知道。虽说王妃当年并非有心，但是终归还是让允乐流落民间多年。臣弟现在既然已经知道真相，定当还皇侄女儿一个公道。且不说洛妃于流云有救命之恩，臣弟就算丢了命也不能让我们皇族血脉流落民间。”
皇帝摆摆手，“此事倒也不至于丢了命，责罚倒是可大可小，只不过此事之后，你这闲散王爷可能就到头了。以肖相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这王府不付出一点利息是不可能的。”
上官顺何尝不知道，就算皇帝不计较当年之事，此次也是把肖府间接的得罪了。虽说他上官顺远离朝堂，一心想要做个闲散王爷，但是只要他想要权势，这位皇兄还是很放心自己的。甚至有些希望自己这样做，毕竟现在上官辰亦需要助力才能和上官煜抗衡。靖亲王府和肖府一直就不亲近，而上官辰亦和上官流云相当要好。加之上官辰亦那一身的武艺就是靖亲王亲手教的，对这个皇侄儿，上官顺一直疼爱有加。所以如果靖亲王站队，一定会站在上官辰亦那一边。
皇帝得到了答案，也未在王府多做停留，毕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安排，于是便就起驾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