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崖引
魂崖引
一连几天泡在藏书阁的王半仙像是一早就知道沈秋冷要来，仔细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去叫了陈舟雪。
“徒儿，学的怎么样了？”王半仙在门口探了个头。
“师父，”陈舟雪放下手中的玉笛,“曲调熟悉的差不多了，但想着还是要再练练...”
“哎呀，你就是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王半仙走过去拍了拍陈舟雪，“为师相信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他接过陈舟雪手中的玉笛，把他推出门外，“去去去，休息休息，等会公主要来了，一脸憔悴地样子多不好。”
“公主？”被推着向前的陈舟雪扭过头有些疑惑地看向，“我跟公主说好等我回去的，怎么,,,”
"怎么没给你消息就来了？"王半仙封住了陈舟雪的话，“那为师就不清楚了，徒儿你自己去问问就是，或许是太久没见，甚是想念。”
“师父还是这么爱开玩笑，”面对王半仙的调侃，陈舟雪无奈一笑，“不过说来这事也怪我，知道公主着急北域，这么久都忘记给她捎个信。”
“是哦是哦。”王半仙心里想着事，口头上敷衍地回复着陈舟雪，顺手拍了几下他的背。
山径上的青石板覆着一层薄霜，在暮色中泛着幽幽的冷光，雾气开始升腾，丝丝缕缕地缠绕在光秃秃的枝桠间。
沈秋冷一行人脚程不慢，但是到了鹤云观的时候，太阳已经西落了。
王半仙坐在大堂中，一手支撑着自己的脑袋，眼皮耷拉着快要睡着了，听到远处的脚步声，才忽然惊醒，他擡手擦了一下嘴角，揉了揉眼睛，拿起来了自己的浮尘，“叶小子！”
“师父！”叶无非很快就跳了出来。
王半仙斜眼看了下叶无非，一眼就看见了他脸上还没擦干净的油渍，“让你准备晚膳你又偷吃！”
叶无非委屈住了，“这么晚吃饭，我饿了不行吗。”
王半仙也不跟叶无非纠结这些细节了，塞了张帕子在他手里，“擦干净嘴，快去接人。”
“半仙跟我们还客气什么。”沈秋冷倒是走的很快，在门口就听到了王半仙的这句话，笑盈盈地回了一句。
王半仙和叶无非给沈秋冷行了个礼。
“那可不行，该有的礼数可不能乱。”王半仙拱了拱叶无非，小声道，“去叫你师兄。”
沈秋冷没在意叶无非的去向，跨进门后开门见山问道王半仙，“王半仙神机妙算，想必定然是知道本宫今日前来是作甚。”
王半仙收起来了嬉笑的表情，“公主想要知道的事，老道已经查清，不过现在天色以晚，公主赶路这么久一定饿了，不如我们吃完再议。”
沈秋冷颔首，听刚才的对话，想来是王半仙等着自己一起用餐，让陈舟雪和叶无非也饿着。
王半仙看到沈秋冷点头，挥了挥手在前面给沈秋冷带路，在路过杜晚景的时候，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凑到沈秋冷身边小声问道，“公主，老道看你和这位公子的关系不一般，要不要老道替你们算一算？”说着，王半仙伸出手做出要算的意思。
沈秋冷闻言一笑，语气里有些好奇，“王半仙想算什么？”
“算你们能在一起走多久。”
沈秋冷的凤眼弯得更是明显，王半仙看样子以为沈秋冷要同意了。
“不必了，多谢半仙的好意。”
这下轮到王半仙疑惑了，“公主不好奇吗？”
沈秋冷看了眼被烛光照亮了半张脸的杜晚景，回应道，“我与他能在一起走多久，我并不想听谁去说。我与他的路，怎么走，能走多久，与命运无关。”
王半仙一时没有回话，他其实在刚才的时候就看出来了结果，他来回打量了一下二人，话到嘴边迟迟开不了口。可在他对上沈秋冷的那双眼的时候，他似乎能明白沈秋冷的想法，他将手重新背到身后，“公主说得对，是老道唐突了。”
跟在他们后边不远处的杜晚景听到了王半仙和沈秋冷的全部对话，嘴角是压不下去的上扬。
杜晚景和沈秋冷想的一样，他们的结局只掌握在自己手中。毕竟他们不是普通人家相恋的男女，想要安定地在一起过往这一生，对于他们俩来说，无异于难上加难。
不过目前两个人还可以携手并进，沈秋冷和杜晚景便安稳知足的享受这一刻的幸福。
等他们到了偏厅，陈舟雪和叶无非已经在候着了。
一见到沈秋冷，陈舟雪的一件事便朝她谢罪。
“公主，请恕在下这么多天没传信给您。”
“无妨。本宫知道你定是在忙，暂时抽不开身。”沈秋冷说到这里，看着桌上满满的热气腾腾的饭菜，“过几天就要过年了，你们要不这会随我一起下山，在菩提城过吧，也好一起热闹热闹。”
叶无非听到这话，拼命地点头。还是下山去城里过年热闹，他巴不得能和沈秋冷走。
“那多打扰公主啊。”王半仙摆摆手，他身为观主，全观里还有不少人要过活，他拍拍屁股走人了怎么行，“不过，公主你把他俩带走吧。关于你想知道的事，光他们二人绝对可以帮助到你。正好趁这个年，可以帮公主解决一下心头大患。”
“哦？”
王半仙看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干脆便全部说了出来，“想必上次公主看了阿雪带去的古籍，也知道了关于冬崖草的一些古法。老道最近又翻找了些，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下来，这冬崖草被人用来做什么了。”
沈秋冷的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她唇角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弧度，示意王半仙继续往下说。
“北蛮人所研制的一种术法，名为魂崖引。”王半仙解释道，“魂崖引将冬崖草的毒性发挥到了极致，让人身中剧毒后不至死，只会丧失理智，身体变得硬化，力大无穷且刀剑难入。在这个阶段他们理解不了任何话语，只能听懂一些曲调，控制他们的人通常会用笛音来操纵。”
“这么说来，已经有人成功过？”沈秋冷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既然已经谈到了如何去操控这批中毒的人，那么必然是有炼制成的例子。
“没错。这件事还得追溯到前朝才建立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王朝舆图还没现在这么大，北方零碎存在着很多部落，都想着兼并对方。其中有个小部落，叫‘寻乌’，不知道公主听过没。”
沈秋冷摇摇头，前朝的事曾经夫子都教过她没错，但是关于北方的小部落，估计她觉得没意思就跑走没听了。她转头看向杜晚景，杜晚景开口道，“我没记错的话，这个部落以擅长医术出名，不善战斗，也正因如此，很快就被吞并了。”
“是的，不错。”王半仙点点头，“部落没了是真，但是人还在，他们其中有人想着复仇，便开始偷偷研制其毒药，想着能够光复一下自己的部落。”王半仙一拍手，“还真没想到给他练成了，可是啊，在他训练这些傀儡的时候被发现了，虽然那人不知道做什么，只是觉得可疑，便上报通缉了他，他就只能落荒而逃。”
“逃去了前朝？”
“嗯，然后恰逢前朝派兵吞并了这些部落，这人就知道自己的计策暂时肯定实施不通，便记载了下来，希望自己的后人可以替他完成宏图伟业。”王半仙讲完了故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北方部落...北蛮...总不能皇后是他们的后代吧？可距离前朝都过去了那么久，老太傅也绝对是个良臣，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