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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跟麦格纳森的过往

第61章跟麦格纳森的过往

麦格纳森聆听着斯莫伍德夫人的质询,他恰好是对面这群国会议员口中的那个面容苍白、神经质、野心一发不可收拾的外国人。他的大脑过滤着毫无价值的信息,视线慢慢从窗外澄澈的天空转向紧闭的大门。

门与地面的缝隙闪过一丝黑影。他微不可查地牵动了一下嘴角,带着些许嘲弄的笑容盯着消失的影子。

这让斯莫伍德夫人的神经不由自主地紧张了一秒。待麦格纳森缓缓地戴上自己眼镜后,她问道:“麦格纳森先生,请您回想一下,您的言辞是否曾对政府政策产生影响?或是以任何方式影响到首相的想法?”

麦格纳森看着她,冷静地说:“没有。”

斯莫伍德夫人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喉间的话语。她惊讶地别过头,看着门以一种缓慢又沉闷的姿态被人推开。

原本该出现在唐宁街参加常务次官例会的康斯坦斯·阿普比小姐直挺挺地站在质询庭的门口。她看上去心情不佳。

她的视线略过坐成一排的质询庭官员,毫不意外地落在了舆论中心的男人身上。麦格纳森淡黄色的两道眉毛微微挑起,他那灰白的脸颊仿佛是身体疲惫的虚弱的象征,病态残忍的笑意从没有血色的薄嘴唇中泄露。

漠然的面具下没有任何真正激动的迹象,就像藏在心里永远不会被发现的意图跟思绪。

“阿普比小姐,好久不见了。”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传到康斯坦斯耳边时却异常觉得熟悉。她端详着他,似乎想从诞生于凌厉寒风的五官中找到唤醒记忆的关键点。

任由众人打量的男人却将脸庞朝向康斯坦斯,他轻轻地微张嘴唇,无声地对她说:“check”

伴随着棋子的落地声,夏洛克浅绿色的眼睛看着对面的麦考夫。短短的一瞬,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兄长似乎老了许多,多么正常的事情。就算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也无法抵抗岁月的侵蚀。

生老病死,世事无常。

他想起前几日有关康斯坦斯的身体报告,生平第一次,夏洛克缓慢地,似乎有意让自己的话听上去不那么刺耳。“麦考夫,她需要做血液透析。”

否则肾脏衰竭是迟早的事。

麦考夫的手指顿了顿,他眼睛里的光芒一点点淡下去,线条分明、老是紧闭着的嘴唇此刻极力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情绪。

“居然对玛丽·华生做出那样的承诺。”他再次戴上自己的假面具,露出虚假的笑容,“夏洛克,感情用事是会付出代价。”

夏洛克颇有深意地看着自己冷静而高傲的兄长。他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边。“1994年的欧洲国际象棋锦标赛,你在现场拆除炸弹的时候,可能还忽略了一个人。”

麦考夫那如铁石般的沉静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他的目光立刻变得凌厉起来,“谁给你的照片?柯罗诺斯?”

夏洛克微微一笑。“他今天早上启程去谢林福特岛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听到这个名词,夏洛克从麦考夫的眼睛里看到一闪而过的慌张。他想起了多年前康斯坦斯不经意间说的话,她说,“秘密在心里藏久了总会带着沉甸甸的负罪感。”也不知道这话说的是她自己,还是眼前这个自控力可怕的男人。

“那是一个军事实验基地。”瞬间恢复的麦考夫无动于衷地盯着夏洛克。

夏洛克耸了耸肩,他的视线扫过麦考夫外衣不断震动的口袋,声音里带着他特有的幸灾乐祸语调。“柯罗诺斯说,谢林福特岛只不过是一个游乐场。”

“游乐场?”麦考夫有点厌恶地重复着这个词。他敢断定柯罗诺斯一定清楚谢林福特岛的用途。

“某人的游乐场。”夏洛克试探着。

但麦考夫却立即起身,若无其事地说:“那我可能需要去一趟游乐场。”

“需要我帮忙吗?”

“夏洛克,你有没有觉得他很像你?”

“哦,别这么说,麦考夫,”夏洛克皱着眉,“毕竟遗传基因有时候就像你的言行举止,这么刚愎自用又不讲道理。”

麦考夫走出贝克街,他看到了安西娅发来的简讯,今天下午康斯坦斯没有出席常务次官例会。这是起让所有知情人都感到诧异的意外。他在想究竟有什么事情重要到让从不迟到缺席例会的康斯坦斯放弃前往唐宁街时,那张照片,那一张1994年被抓拍的老照片却像一记重锤敲响了他藏在大脑里的警钟。

麦格纳森。

阿普尔多是麦格纳森的住处,也是传闻中集丑闻与秘密于一身的亚历山大图书馆。当麦格纳森领着康斯坦斯走到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康斯坦斯惊讶地发现,里面的家具跟陈设几乎同她在阿普比老宅的书房一模一样。

甚至连书架上的书籍都不差分毫,只是摆放在书桌上的红木相框却空空如也。康斯坦斯的家中,相框里是全家人的合影,她有点好奇麦格纳森会放置什么照片。

麦格纳森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他站在一架老式放映机的后面。“对我来说,那是一张非常珍贵的照片,”他解释道:“但很可惜,昨天它不翼而飞了。”

可谁的记忆不珍贵呢……康斯坦斯心里想着,但她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汉弗莱他在哪里?”

“汉弗莱爵士在很安全的地方,你不用太担心。”

康斯坦斯却并没有因这话放下警惕,她疑惑地看着他,“麦格纳森先生,你看上去似乎有话要跟我说。”

麦格纳森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放映机,他的口吻让她有一种仿佛是情人低喃的错觉。他说:“康斯坦斯,你没有想过,只有我才是真正了解你的人。”

“麦格纳森先生,很可惜的是我并不这么认为。”

“哦,是吗?”

伴随着“啪”的一声,整个房间陷入沉默的黑暗中。麦格纳森打开了老式放映机,一束光打在挂在墙壁的幕布上。

伴随着照片在幕布上缓缓流动,麦格纳森的声音在她的耳鼓里激动地鸣响着,“康斯坦斯——你看,你的大提琴演奏会,你的国际象棋比赛,人生中最重要的毕业典礼,白厅就职的第一天……还有许多他们不在场的重要日子里,我都在你的身边。”

康斯坦斯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一切,她浑身上下就像是走进了天寒地冻的山窟,一点点下坠。对此,她并不觉得高兴,她只觉得可悲,脸颊就像是结了一层冰。

康斯坦斯擡起手臂,一阵奇异的伤感袭过全身,她指向幕布,“这是——”

照片停在一篇关于基德韦利邪教组织的报道。

“十年前,从英国伦敦到南威尔士的基德韦利镇,一个邪教组织将无依无靠的儿童作为目标,洗脑他们参加入会仪式,并通过死亡威胁强迫他们跟成年人发生性关系。受害者在法庭上作证时,你就坐在她们的后方。你听着安娜贝尓作证说:“我白天是一个女学生,但晚上却是个性奴。”听着她用一种悲哀的语调说:“我跟一千多名男人发生过性关系,可我才十八岁。”你当时是什么感受?生气、愤怒还是痛苦?以至于你都没有听到审判结果就离开了法庭。”

康斯坦斯表情怔怔地盯着麦格纳森,她在想,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在现场。

麦格纳森温和地对她笑了笑,但说出的话却毫无感情。“康斯坦斯,你当时的眼神告诉我,你想杀了他们。”

放映机突然放出了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威尔士监狱的高墙外伫立着一个孤单的背影。夜色茫茫,似乎只有头顶上的那轮明月陪伴着十年前痛苦不安的康斯坦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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