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自从那一天之后，风煜棠不再只有夜里才会回房，他只要心血来潮，就会进来晃上一圈，有时一天来个好几回，要是没见到盼弟，便马上命人去把她找回来，害得盼弟不能在想要见弟弟们时就能去探望</p>
“他一定是故意的！”盼弟在心里忿忿然地想</p>
这天早上，风煜棠好整以暇地坐在桌案旁，等着小厮和婢女将早膳呈上，有意无意地瞥了下同桌的妻子，见她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只是经过几次言辞交锋，他可不认为他真像表面上那么乖顺</p>
“怎么？看你好像没什么精神，昨晚睡得不好吗？”风煜棠佯装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满脸无辜地问</p>
盼弟咬了咬牙“谢谢相公关心，我睡得很好”</p>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他眉眼带笑地说</p>
“……”盼弟只能在暗恼在心</p>
风煜棠薄唇噙着一抹胜利的笑弧“那就用饭吧，可别饿着了，免得传了出去，人家以为我有虐待妻子的癖好，可就不好听了”</p>
“是，相公”她又默念了好几次“以夫为天”来提醒自己</p>
见盼弟没有反应，他不禁挑起一道朗眉，心想她真的打算遵守约定，收起不逊，也不顶嘴了，可是……这样又让风煜棠有些怅然若失，总觉得浑身哪里不对劲，也变得有些索然无味，这样的转变让他感到迷惑……</p>
“吃吧！”他甩去不该有的想法</p>
盼弟等到身旁的男人动了筷子，她才满眼虔诚地端起眼前的饭碗，小口小口地慢慢享受，仿佛这碗白米饭是人间美味</p>
“怎么光吃饭不吃菜？”风煜棠才脱口而出，就想咬住自己的舌头，因为这不等于是承认一直在注意盼弟的一举一动</p>
她吞下嘴里的饭“是，相公”</p>
于是，盼弟便照着他的意思挟了一口菜到碗里，然后继续吃着自己最爱的白米饭，就算三餐都只给她吃白米饭也愿意</p>
吃完一碗，盼弟满足地发出一声轻叹，伺立在身旁的婢女已经很习惯地又帮主子盛了一碗</p>
风煜棠真的很克制地不去注意她，可却还是忍不住偷偷观察，见盼弟光吃白米饭就一脸心满意足的模样，要是让娘瞧见，肯定会大声嘲笑她不愧是穷人家出生，果然一副穷酸样，他实在不愿见到那种情况发生</p>
为什么？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问</p>
他怔愕了下，也反问自己，为什么会想要保护盼弟，避免她受到娘亲的冷嘲热讽，不想让她受委屈？</p>
风煜棠也觉得可笑，他不可能会在乎这个买来的女人，如果在乎了，那就表示自己输了</p>
就像娘亲在乎他，是因为想用来抓住爹的心；而爹在乎他，也只是因为两人是父子，但是爹的在乎分给了好几个人，不可能全部给他；身边那些口口声声和自己称兄道弟的朋友更不用说了，全是因为他是当今首铺的儿子，才想要攀附哪一个是真的在乎，这些他比谁都还要清楚，所以他更不会把在乎给予任何人</p>
可是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渴盼着有人真正在乎自己的感受，就像盼弟在乎她那两个弟弟，没有私心、没有任何虚假，这是风煜棠头一次去探究自己的心，如果盼弟也能那样对待自己的话……</p>
思索至此，风煜棠有些食不知味，不愿再想下去了</p>
没有发觉同桌的男人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盼弟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吃饭上头，眼前再没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了</p>
“看你今天早上的胃口倒是好得很”风煜棠想要拂去那种不该有的情绪，于是刻意地挖苦她</p>
“是，相公”她连眉毛也没动一下</p>
“有什么好事吗？”他状似不经心地问</p>
“每一餐都有白米饭可以吃，就是件好事了”盼弟简单地带过，因为说太多也没用，这个高贵的官家少爷根本不能体会</p>
风煜棠哼了哼“那我也来饿个一天，瞧瞧那是什么滋味”</p>
这个男人是想吵架吗？盼弟费力地不去反唇相稽，只不过一天没进食是无法领悟到真正的饥饿是什么</p>
“相公想要试试看当穷人，好能将心比心，这个想法是很伟大，不过我担心万一伤了相公的身子，婆婆会生气”她可不想无端被骂</p>
听到盼弟这么说，字面上似乎没什么不对，可是风煜棠仔细推敲之后，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涵义了</p>
“你是怕被我连累了？”他阴阴地问</p>
盼弟放下碗筷，低垂螓首“是相公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只是婆婆一定会认为是我没照顾好相公、是我这个媳妇不好”</p>
“你真的是这么想？”风煜棠一点都不信</p>
“如果真的让相公有那样的感觉，那就是我错了，我跟相公道歉”她可是谨守“以夫为天”这句话，不会笨到承认他说对了</p>
“哼！”风煜棠嗤了一声，但就是没办法从盼弟的话语和态度上找出毛病，这让他不禁气闷，明明是自己要她这么做的，可是却又不满意，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p>
才不管这个男人在想什么，盼弟继续吃她的饭</p>
风煜棠见她吃得开心，心情就愈恶劣</p>
“相公怎么不吃？”就算再迟钝，盼弟还是感觉到他不断投来的目光，很“尽职”地表达关心</p>
“今天厨子做的饭菜真难吃，全都撤下去吧”他嫌恶地说</p>
盼弟可不想浪费这些食物，很贴心地开口说：“既然相公觉得不好吃，我这个当妻子的自然有责任帮你善后……”说着，也顾不得什么优不优雅，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到满嘴油腻，很快地，几盘菜纷纷见了底“真的好好吃……没吃过这么好吃的……”</p>
“你也不怕撑死！”这女人一定是故意吃给他看的</p>
“回相公的话，我想我宁愿撑死，也不要饿死”她回答得理所当然</p>
“你这是在顶嘴？”风煜棠气呼呼地问</p>
见相公恼羞成怒了，盼弟连忙低头忏悔“当然不是，下次我会记住不要随便回答相公的话，免得又惹得相公不高兴了”</p>
风煜棠为之气结，不期然地，眼角瞄到桌上还有两碟点心，于是将它们拿过来“这些也要吃掉”</p>
“呃……”她已经太饱了</p>
见盼弟面有难色，风煜棠凤眼闪过一道戏谑的笑意“要以夫为天，不准违抗我的话，可不要忘了”</p>
盼弟马上伸出小手，抓起一粒白胖包子就吃，吃完一碟，还有一碟馅饼，实在是塞不下了，可是不用擡头，也知道身旁的男人在盯着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