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她

楚眠眠的手顿时从谢也的脖颈间收回，她去看掉在一旁被打湿的雨伞，又或者是逐渐扩大的水洼。

最后才把目光移到他受伤的手心，似乎是找到可以转移的话题，她小心地握住他的指节，另一只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帕想要包扎。

“伤口淋雨会很疼，我给你包扎。”

在雨中说这种话无异于睁眼说瞎话，即使用干净的手帕包扎好又会被淋湿。

可谢也沉默，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楚眠眠的面庞，现在他看清了，胸口起伏变得大起来。

“我早就和你说过你对伤口有误解，下次……”

楚眠眠不愿陷入寂静得仅剩下雨声的气氛中，她主动开口提起之前没有下文的话，然而却被谢也截下。

“不是误解。”谢也倏地开口。

“如果我受伤，你就会像这样关心我，不是吗。”不是疑问，他将话语说得极为肯定。

楚眠眠正好停在给谢也手上打好结的动作，她擡眸，映入眼帘的是被淋得很落魄的谢也。

有那么一刻，她的脑海里回想到很多画面，笔下的他总是在这样的雨夜孤身一人遭遇不幸。

所以自他来到她身边后，她会想方设法对他好，尤其是在有关他会受伤的点上。

可是，那又怎么了？她的目光中充斥着不解。

“是因为喜欢你才会贪恋这样的温柔，之前的大火时也是。”谢也的声音伴随着雨声显得有些苦涩。

楚眠眠一时惊讶得连目光都忘了移开，喜欢？贪恋？大火？也？这几个词语像她脑海中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一地，冲散了所有的理智。

她是八秒后才突然转身走的，不知道要走到何方去，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得离开这儿，离开这个让人难受的地方。

可不管走到哪里都是雨，她避无可避，浑身湿透让她的体温极速下降，但现在的状况令她浑身发热。

最后她用手放在额前挡雨转身回看，空无一人的街道。

………

楚眠眠的手帕和星星项链都不见了，随着谢也的消失。

她霎时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曾经奶奶不见后她在雨中大喊，无人回应，现在她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甚至她都不知道他是否真实存在过，她根本无处追寻，就在她在雨中发愣时，马路边一辆计程车停下发出“滴滴”的声音。

计程车副驾驶的车窗被摇了下来，一个中年女司机倾身至车窗招呼楚眠眠赶紧上车，雨下得太大了。

楚眠眠缓慢地挪到计程车旁打开车门，车内有开暖气，但她还是迟迟没有上车。

“小姑娘别愣着了上来吧，你身上的雨水不碍事。”中年女司机看出楚眠眠的担心爽朗道。

楚眠眠上车报了位置，可是心却被留在那个离车站不远处的街头，和那把早就落地的黑色雨伞一齐。

她的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什么都思考不了，到小区门口她付钱下车回家后，她刚进门就瞧见谢也的鞋子被摆在一旁。

然后她连鞋子都忘了换就冲进家去翻他曾经留下的东西，不管是哪里，直到她身上未干的雨水滴落在他房间的每个角落。

可惜的是，他的房间除了一些最简单的生活用品还有她给他买的东西之外就没别的了。

她把唯一的希望放在他的手机上，凭她对他的了解，她轻而易举地解锁了手机。

然而手机里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她准备把手机放下时，脑子里突然记起一次她拨打他的电话隐约看到来电显示只有一个字。

那个字会是什么呢？她疑心骤起，点开通讯录，她的名字因为排序在前面一眼就可以看到，是一个“楚”字。

而其他人的都是全名，没有什么特殊的。

她的注意力因再次进入低谷分散开来，床单湿了，她赶紧站起身，盯着地面的水迹。

“咔哒”一声，是楚眠眠从房间出去的关门声。

她终于来到浴室准备洗澡把湿衣服换下来，当淋在她身上的不再是冰冷的雨水而是热水，她埋在心中的不真实感加剧破土而出。

好像从头至尾都是一场梦，浴室里升起的雾气让一切都看起来迷迷蒙蒙的。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要经历这样一场“梦境”。

等她换好睡衣一边擦干头发一边站在还没散去雾气的镜子前时，她伸到一半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用力地去擦镜面。

镜中浮现出她的面庞，是她看了数十年的脸没错，是她楚眠眠，可下一秒她的后背凉意渐起。

因为她记起谢也受伤时，他一直盯着镜子里的“她”，彼时她还未与他缔结什么“契约”，不至于让他如此。

唯一的原因只能是……镜中人是楚念。

她倏地苦笑了一下，甚至连一点差错都找不出。

结束了，有关这荒谬的一切，深夜楚眠眠坐在床前望着空荡荡的桌面，她烧掉奶奶的遗物后还没来得及摆放些什么。

现如今终于有空了，但是不知道该放些什么，她只能睡觉。

翌日，楚眠眠醒得很迟，昨晚她辗转反侧没睡好，刚刚醒来时她恍惚记得自己梦到了什么，可在一睁眼就全然忘光了。

她没有多想，第一反应去拿手机，看到时间已经来到11:30，她想起床准备做些什么。

但又看到今天是休息日，她坐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最后还是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才下了床去洗漱。

途径餐厅再也没有谢也做好的饭，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在镜子前洗脸的时候拍脸格外用力，试图让自己不要再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