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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摧心折(七)

第087章摧心折(七)

乔焕以剑抵地,勉强支撑着身体站直身子,“徐小娘子,你带着我走不了多远的。”

徐予和不愿放弃,自己能够走到这里,都是乔焕几人拼了性命换来的,她当然不能弃之不顾,便熄掉火把掏出瓷瓶给了乔焕一粒鹊药,之后搀着他深一步浅一步地走着。

附近荒草靡靡,树掩云月,就连城墙上的烽火也瞧不见了,这个密道果然足够隐蔽,难怪刘圭能将火药悄无声息地运到城内。

即便如此,徐予和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好在四周无甚异动,她才勉强安下心来,看来刘微并未在这里布下人马。

天上明星灿烂,为夜幕中的行人指引着方向,徐予和怕在官道上遇到叛军,于是选择了难走的荒道,但她心中还是不踏实,乔焕伤重,服下鹊药未有多大改观,必须尽快医治,而且刘微不会放任自己出城不管,必定会派人来截追。

“徐小娘子,这是官家调兵平叛的诏书,请娘子务必将其交给河东路经略安抚使范铨,”乔焕解下扣袢,从衣襟深处掏出一个锦囊,“里面还有一物,也是王爷命我们交给娘子的。”

锦囊拿到手里,指间也因此变得濡湿,徐予和黯然片刻,问道:“这是何物?”

锦囊内除了诏书,还有一个形状方正的坚硬物件。

乔焕道:“娘子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徐予和拿出物什,几番触摸,发现其中一面有篆刻的痕迹,像是枚玉章,“印章?他给我印章做什么?”

“这是王爷的私印,必要时能作调兵之用。”

徐予和目中闪过一丝惊诧,把玉章塞回锦囊,“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我这里丢了就不好办了。”

乔焕道:“王爷说娘子不会弄丢的,官家被困宫中,范经抚又只是一路经抚,无权过问各路兵政,调兵之事多半不会顺利,届时娘子可代替王爷在文书上盖下此印。”

风声甫落,林间野雉啼鸣数声。

乔焕绷紧眉毛,环顾左右,不放过任何一处风吹草动,“有马蹄声。”

徐予和只好接过锦囊放到腰间的绣囊中,然后擡起乔焕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往林子深处走。

“多半是刘微的人追来了,我等有负王爷所托,未能保护好徐小娘子,”乔焕气息微弱,“娘子理当快走才是,不应再受我所累。”

林子深处杂草丛生,路面崎岖不平,徐予和步履艰难,驳道:“我何时受你所累?分明是我连累了你,连累了你们,若非是我,你们何至于如此狼狈。”

“徐小娘子重情义,乔焕不胜感激,可我们活着就是为了主子的安危。”

“难道你们就不重情义?”徐予和脚下一顿,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人脸,他们都是年纪正好的儿郎,为了自己死在刘微手上实在不值。

“你们首先是为了自己活着,我得你们舍命相救,让我为保全性命而丢下你,我做不到。”

马蹄声越来越近,乔焕道:“再耽搁下去,娘子就真的走不了了。”

“那也好过宁王回来,听到你们一个个全都死了强,”徐予和踩断横在杂草中的树枝,“我救不了范指挥使,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这里等死,若是你们全死了,我到时候如何向宁王交待?”

乔焕道:“娘子无需内疚,我们无怨无悔。”

徐予和道:“我也不后悔我的选择。”

听着话里的意思,乔焕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无用,或许是那会儿服下的药起了作用,他稍微有了些力气,遂提起精神,尽量不拖慢脚程。

林间火光跃动,还有刀砍枝叶的声音,徐予和心急如焚,完全没注意到前面是个陡坡,连带着乔焕一起栽了下去。

她只觉得浑身的骨头仿佛摔散了架,稍一动弹,肩膀就疼痛难忍,但身后的动静容不得他们多作停留。

野地的蒿草有齐腰深,叛军如同狗皮膏药一样黏在后边,路再难走也得走下去,徐予和摇摇晃晃站起身,扶起乔焕继续往北走。

走了百余步,面前豁然开朗。

明月西沉,东方渗出一丝朦胧的灰白,一队骑兵踏着沙尘疾奔而来。

徐予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显然是紧张到极点。

“娘子快走。”

乔焕把徐予和推回到蒿草丛中,自己则举起手中剑慢慢向前。

“范经抚,前面有人,”来人勒马收鞭,对着身侧的人说道:“瞧着是受伤了。”

范经抚?

徐予和擡起头,想看清那人所说的范经抚是何相貌,可惜夜色晦暗,她只能从着装上看出那群人出自军中,只是未穿重甲。

此时,中间那人道:“你去看看他究竟是何人?”

这声音的确是范铨,徐予和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拨开蒿草跑了出去,“范伯父。”

范铨大为所惊,友人之女无故出现在这里,还这般狼狈,看来汴京果然出了事,他当即下马,“燕燕?你可是从城中出来的?”

徐予和喘了口气,只拣了紧要的说:“京中有变,肃国公拥兵谋反,请范伯父快快带兵前去支援。”

“竟是刘圭?”

范铨眼睛微眯,似是不敢相信,忽然,他视线一转,擡起右手,身后的军士立马会意,拉弓上弦朝着蒿草丛射去。

草丛深处传来几声闷哼,之后便没了动静,接着,又有十余名军士持刀走到里面清扫残局。

方才与范铨并排驭马的人看着蒿草丛,高声问道:“如何?可有活口?”

里面的人回道:“回方制使,除了两人侥幸逃走,其余皆无活口。”t

河北西路制置使方绍道:“不必去追,留活口回去报信也好,让刘圭这个老匹夫知道我们来了。”

解决掉黏糊的膏药,范铨又问:“城中情况如何?”

徐予和垂下眼,满目忧思,“肃国公今夜集结兵力大肆攻打内城,无所顾忌,应当是想挟制官家,岑将军恐怕挡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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