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夜色如水，天青峰药草叶片在月光笼罩下轻摆，安然吸收天地灵气。

翟柒月木着脸候在院内，不时摆弄石桌面茶盏。

师弟伤没好就去摘药草，整日未归会不会遭遇不测？他的毒也才解，自己真不该因几句保证同意他外出。

她有点烦躁，又觉无端生出的这焦虑情绪太陌生。

三年间楚凌云也负伤外出过，自己只是托人捎药剂和嘱托，从未坐立不安过。

翟柒月瞄过他的小菜园猛地站起身，她还是去看一眼，万一楚凌云伤上加伤，自己还得费心照料。

她还未到山门，迎面撞上手提大包小包的楚凌云。

“师姐去哪？”他嘴里嚼着蜜糖，言语含糊不清。

楚凌云头发乱了，手背多几处暗红，大体没问题。

提在翟柒月心口的气一松，她抿唇想问对方去哪了又觉不妥。

“随便走走。”

“真的？”

楚凌云不信，再两步就走出山门了，没请示宗主师姐不会胡乱行动。

桂花糖甜味飘来，翟柒月没理会他的追问，回身要走。

“帮我提一点吧师姐，芥子囊被药材塞满了。”

她脚步微顿，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还是接过部分。

东西入手，翟柒月扬眉：“你喝酒？”

楚凌云说不清失望还是伤心：“师姐果然不记得，今日是我生辰。”

他眸中控诉过于明显，翟柒月忽然想起对方入宗百年，自己从未过问师弟的人间事。

所以楚凌云紧接邀请，她便陪着喝一壶。

人间酒，醉不了。

楚凌云种下的葡萄恰好成熟，他剪下一串摆在石桌旁，剥去皮丢进中央的小盘。

翟柒月扫过桌面，桂花糕、莲子糕、蜜糖......连酒都散发着淡淡花香。

这不是楚凌云喜欢的口味。

她垂眸，看着酒杯内自己的倒影。

“为什么？”

突来的问题令楚凌云剥果皮的手停滞，他放下葡萄，擦净指尖汁水。

“师姐不明白吗？”

翟柒月没法回答，她只是饮尽杯中酒岔开话题：“你伤快好了。”

楚凌云苦笑，给自己倒酒：“师姐当真是一点不曾在意我，好歹等明日再赶。”

“我没有不在意。”

真不关心，自己不会留他在天青峰，还允许对方挖小菜园。

许是百年间习惯了楚凌云的存在，她独身宿在天青峰三载，相伴的只有草木云雾，能清晰听到孤独如石上滴水，时刻侵蚀着自己。

楚凌云讶异地凝视她，师姐极少解释。

他又听翟柒月万般纠结开口：“你若愿意，得空常来天青峰探望。至于其他的心思，还是趁早放弃的好。”

前半段入耳，楚凌云雀跃不已，后半段直接毁了他腾升的期望。

“我只是喜欢你，连喜欢都不行吗？”

翟柒月放下酒盏，清脆碰撞声伴随低斥：“不许胡说，这话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起。”

宗门大比他已得罪过问仙台，这话再传入问仙台耳里，楚凌云会被彻底视为站在她这边的人，他有几条命够折腾？

“怕是不能如你愿。”楚凌云从芥子囊拿出帛书，“我已经向宗主申请参加剑首选拔。宗主是剑首，她不必看问仙台的脸色。我若成为剑首，也不用看问仙台的脸色。”

楚凌云天赋一般，胜在修炼勤奋，否则不会百年就结丹。

担剑首之名，必要付出万倍幸苦。

放弃一心追寻的‘从心所欲’，真的值得吗？

“师姐，你再来看我练剑吧。”

他喜欢翟柒月在宗门大比时神采飞扬，不受束缚的样子，渴望成为她坚定的后盾，更希望她能拥有说‘不’的底气。

月光下他目光灼灼，眸内诚意似能直达内心。翟柒月怔了许久，鬼使神差地轻轻点了头。

桂花酒香扑入怀，是楚凌云紧紧环住她的腰肢，唇间凉意淡淡，如梦似幻。

翟柒月鸦睫轻颤，缓缓合眼。

翌日清晨，楚凌云将自己的东西堂而皇之搬进天青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