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明桥大臣,你的意思是”

东京都千代田区永田町，首相公邸，新任首相正在接待尚在蜜月期的政治合作伙伴——明桥昭典。

今日一大早,刚刚被授任防卫大臣一职不久的明桥昭典便着装正式地到访首相公邸,他虽对明桥昭典的来意疑惑却也礼数周到地接待了他，只以为明桥昭典是来日常与他联络感情或是为他们愉快的合作庆贺的。

却不料明桥昭典直接向他投了个大雷,他颤颤巍巍地看了看手中的文件,又看了看神色淡然的明桥昭典,只恨此刻自己不在梦中。

“是的，首相大人，您没看错,这是一份关于设立咒术特别部门，使咒术特别警察专门接管咒术相关案件,沟通警界与咒术界的提案。”

“虽然我们很久之前就与以五条家、禅院家、加茂家为代表的全体咒术师达成了合意，签订了咒术师义务条约，但这份条约显然不能解决社会上所有咒术相关的问题，警方在与总监部实际合作时发现了很多障碍。”

“由于普通凶杀案与咒灵凶杀案难以分辨,咒灵又是许多普通警察不知情的保密事项,总监部派遣的咒术师与当地警察交接沟通时常常出现矛盾,许多地方警察都对总监部截取警方案件却不做交代不满。”

“您知道的，警方与总监部毕竟不是一个系统的同僚——就是公安截取警方的案件也会受到冷眼。”

“再加上总监部在对违反条约的咒术师处罚时常常波及非术师,对警界的执法权造成了严重侵害,警界对总监部的越权执法不满,警界内部商议后提议设立咒术特别部门专门与总监部沟通，同时这个部门也能作为警界与咒术界紧张关系的缓冲。”

“……这是提案的大致内容与相关草案，我今天来是将它呈递给您让您提前有个心理准备的，想必不久后国家公安委员会委员长就会将正式提案呈递给您了。”

新任首相有些恍惚,虽然明桥昭典的说法十分含蓄，但他听明白明桥昭典话中的未尽之意了。

普通凶杀案与咒灵凶杀案难以分辨，这要归咎于日本近些年涌现的那些神奇杀人犯了。

一般来讲，凶杀案是否涉及灵异因素很好判断，因为正常来说冲动杀人在凶杀案中占比相当高，这样的案件中凶手很容易留下能被轻易发现的破绽，警方能根据线索追查出凶手。

但就像日本咒灵与咒术师比例比全世界高一样，日本凶杀案的杀手也格外狡诈凶残。

他们的杀人手法往往不是简单粗暴的单刀直入，而会经过一系列精巧到让人直呼不可思议的设计，杀人手法挑战人体与思维的极限。

即使是因一言不合产生的冲动杀人想法，凶手也会神奇地在短短时间迸发出令人惊叹的犯罪灵感，并执行力超强地将灵感完美落实，甚至能游刃有余地为自己创造不在场证明。

这样的凶杀案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不可能的犯罪，再加上有些凶手的凶残度与被害人死状的诡异度都不输于咒灵与被咒灵杀死的受害人。

所以——分不出，普通凶杀案与咒灵凶杀案的区别真的分辨不出。

这就产生了这样一种情况，如果案件未被侦探当场解决，那么知情的中高层警官会因知晓咒灵的存在紧张，害怕延误情报让咒灵害人而将信息递交给总监部，让总监部派人核实。

其中判断失误发现是个误会的可能性很大，而众所周知咒术界常年人手不足，这类事情一多总监部负责核查的那些人态度难免不佳，久而久之那些求助的中高层警官也会不快。

而如果是总监部的窗率先发现案件是咒灵作祟，必然会联系警方让警方将案件移交给总监部，警方往往没有拒绝的权利。

那么问题来了，在知情人眼中将涉及咒灵的事务交给专业人士处理无可厚非，可总监部与咒灵、咒术师的存在对大多数人来说又是保密的。

于是在许许多多的普通警察眼中，便是一个不知名的部门突然横插一手将归属于自己辖区的案件截胡了，并用保密的名义将未能破案的无能名声留给了警察自己。

当然，这种事情地方警察不是没有经历过，被他们暗中唾骂的公安也经常有这种操作。

但微妙的是，这个不知名的部门不属于整个警界系统，对他们来说与类似兄弟部门的公安还不太相同。

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部门的具体权责，只知道一旦他们出现自己就得对他们让步，警方威严严重丧失。

更微妙的是，总监部虽然明面上设立在政府内部，是政府部门之一，但实际上由御三家以及其他咒术世家把控，世家与封建气息极浓。

虽然实际与警方接洽的有很大一部分是出身普通家庭的窗成员，但接洽时整个部门隐约透出的封建腐朽气息对敏锐的警察来说感知明显。

一个权利貌似很大，封建腐朽气息严重的不知名部门突然截获封存了警方的案件，警方高层却无一人表示拒绝，很难说那些现在职位不高不知情却感知敏锐的警察会想到什么。

怕不是会立刻想到警界内部腐朽高层向权贵世家谄媚吧，尤其有之前警界内部的确曾官官相护的佐证。

而最重要的是执着于自身利益的总监部高层手脚的确不太干净，没少打着咒灵咒术的幌子处理敌人。

次数多了无论知情与不知情的警察都会感觉到这个部门的风气不对，毕竟警察要在民众面前为总监部做出的事保密扫尾，而接触带来认知。

一知半解有些天赋的新人警察有不少都因对弱气的警界失望而愤然离职成为了私家侦探，或因无力而失去上进心最终得过且过泯然众人。

剩余的底层警察对总监部与咒术师的印象也不好，参考警察对公安的态度，他们对咒术师的态度往往还不如公安，至少公安尚且算是自己人。

而对于警界高层来说，总监部有管理咒术师的权利，在与政府签订的条约中获取了对咒术师的执法权，这部分执法权从前可是全都属于警界。

在合作中由于咒灵与咒术的特殊性，警方在面对总监部合规与不合规的操作时往往是让步的一方。

从事警察行业的人大部分都有较普通人高的正义感，正义感越高，对代表咒术界的总监部的行为便愈加看不惯，连带着对咒术界也无好感。

或许咒术界也有兢兢业业祓除咒灵的咒术师，但一颗老鼠屎会坏掉一锅粥是人们认可的道理，而咒术界这锅粥——嗯，粥的含量实在有些少。

故而那些真正为了民众的生命与崇高的理想而小小年纪成为咒术师的人处境是非常艰难的。

咒术保密原则注定他们的奉献鲜为人知，与咒灵的每一次战斗对他们来说都可能有受伤或死亡的危险。

他们向上看要面对总监部的压榨索取，从侧面看会面对合作警方的冷遇敌视，而向下看，无法挽救他人生命的无力感会逐渐击溃他们的心。

况且他们尤其年少，少得可怜的正向反馈会凉透任何人的热血，都说咒术师疯狂，那是因为意志不疯狂的咒术师早已在现实的打击下或死去或转行，故而留下的咒术师必定疯狂。

早年间不成熟的决策让咒术界与警界没有任何缓冲便直接接触了，竟让咒术师与警察这两类同样在为民众安全兢兢业业的群体两败俱伤。

有感这个现象，几乎所有警界高层都一致通过了在警界内部设立咒术特别部门的提案，早年间知情的警界高层也是由此默认并掩护着这个部门的初创。

一旦咒术特别部门成立，咒术界与警界便有了缓冲，虽然这个部门仍然暂时不会为众人所知，但用隶属于警方的部门截取异常案件起码不会让地方警察气愤到如今这个地步。

大不了让咒术特别部门在地方警察眼里形象类似于讨厌的公安嘛。

而中高层警官面对不确定性质的案件时，向同僚求助的心理障碍总好过向看不惯作风的总监部求助。

粗略版本的咒术眼镜与尚且笨重的能量检测仪勉强可以判断案件是否与咒灵相关且咒灵的大致等级。

至于尚未研制成功的高品质底牌，泷泽曜的具现化可以暂时提供。

这个初成立的咒术特别部门会首先代替窗的作用，将警方发现的咒灵案件汇拢并做出初步判断，随后移交给总监部的窗复核，它就是属于警方的窗——暂时只是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