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86章
86第86章
◎“你知道这坠子的来历吗?”◎
周夫人手一抖,险些弄混了丝线,连忙擡头看着沈禾。
神情挺委屈的,不像是假的;可季松瞧着不像是那样的人啊,周夫人越发的百思不得其解,又问了一句:“他打你哪儿了?”
沈禾便说不出话来了。被打屁股……好丢人啊。
周夫人便懂了——估摸着,是调情吧,当即笑了:“那是你该打。”
“娘?!”沈禾没想到周夫人会拉偏架,这会儿委屈地快哭了:“季松他打我!”
“那是你该打,”周夫人又开始忙手下的活计,闻言凉凉道:“你小时候使性子不吃药,我还打过你的屁股,你爹也打过。”
“……”沈禾羞得说不出话来,别过头闷闷道:“可季松那个人很凶啊。”
“我承认季松只是调情,可季松他动不动就要杀人!打人时候下手也狠,我……反正他就是不好。”
周夫人原先在理手头的丝线,听到这话,倒是将手下的活计给放到了桌子上,认真地盯着沈禾:“苗苗,你嫁给季松之前,就没有想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季侯爷是武将,靠着军功一点点成为超品的侯爷;他的几个儿子也个个都是武将,好几个都在外头当着差事;就连季松那个千户,也是靠军功一点点升上来的。”
“是,在你和季松成婚前,娘也觉得季松那个军功有水分,是他因着身份抢了别人的军功,全是靠父亲荫蔽得来的官职;可自打你和季松成了婚,娘慢慢知道他的军功是靠自己得来的。”
“苗苗,这军功是什么?苗苗你知道吗?”
沈禾闭了嘴,慢慢眨了眨眼睛。
军功……自然是人头。
换句话说,季松的官身,是靠别人的性命换来的。
可是……可是那些人非我族类,杀了也就杀了,盛羽却和他们一样都是自己人。
再者说了,季松也一直避着她,不让她知道他在外头做的那些事情,最多偶尔说自己凉薄冷情,没那么在乎旁人性命。
见沈禾这副表情,周夫人就明白沈禾听进去了。她笑了:“当初怕你大伯难为我们夫妻,恰巧季松看上了你,所以你就半推半就,顺着季松意思嫁给了他,是不是?”
沈禾并不意外母亲能够看出来这层关系,但就是不说话,又听周夫人道:“你被那庸医吓着了,觉得自己活不过二十岁,想着能过一天是一天,即便不喜欢季松,也不用忍受太久,是不是?”
沈禾擡眼去望母亲,满脸都是震惊。
却见周夫人没好气地撇过头去:“那庸医是来卖丹药的,所以让你爹给打出去了……没想到叫你瞧见了,还闹出这么多事情来。”
“你就不想想,夏日去辽东确实避暑,可车马劳顿,倘若你真的那么病弱,你爹怎么舍得带你去辽东?”
沈禾慢慢转过头去,忽然低头掉眼泪。
周夫人又问:“你喜不喜欢季松?”
沈禾不吭声,周夫人笑:“不说我也知道。你要是真不喜欢他,倒不会跟他生气了。”
“你怕季松,娘知道,他长那么高、那么壮,一巴掌能把你掀翻,你害怕再正常不过;但娘问你,季松对你好不好?”
“之前穗儿说,季松还伺候你穿衣吃饭,闲了还给你洗脚,有没有这回事?”
“但凡你病了,季松一定昼夜不息地照顾你;你来了葵水,他整夜帮你揉胳膊腿儿,就为了让你好受点,有没有这回事?”
“因为心疼你体弱,你俩成婚一年,季松才要了你,之后也随着你心思;你不喜欢,别说女人了,院子里连兔子都是公的,有没有这回事?”
沈禾接着掉眼泪,掉着掉着开始耍赖:“我又没有逼他这么做。你情我愿的事情,他凭什么喊冤?”
“不是喊不喊冤,”周夫人失笑:“苗苗,做人要有良心,季松待你这么好,你也要好好待人家。”
“都是爹娘生父母养,你凭什么这么糟践人家?”
“好好好,这些都不说,说不定季松就喜欢你这副没良心的样子……娘问你,你喜不喜欢季松?”
沈禾怏怏靠在椅背上:“喜欢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
“我要是现在回去了……他打得我屁股开花了怎么办?”
现在她还是没弄明白季松到底是不是要软禁她。这事她一想起来就心里打鼓,一点也不想见季松。
周夫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这是喜欢,可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觉得季松怀疑她,自己还委屈着呢。
周夫人便笑:“他要是打了你,那就罚他给你请大夫。”
“我听说,季松这些日子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伤了身体事小,要是哪天误了差事,惹了皇上发怒,苗儿,我看你后不后悔。”
沈禾又哽咽起来:“那是他活该!他那个性子,就该被人狠狠罚了、让他改了性子!”
周夫人无奈:“天底下有十全十美的人吗?”
“不说别人了,就说你爹,瞧着温文尔雅、为人和善,可他遇事犹豫不决、举棋不定,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娘是不是也要嫌弃他全没个男人的样子?”
“再说说你,打小一副病怏怏的身体,倒是喜欢看书,平常也足够乖巧,可遇事就往心里搁,从不让别人知道,非要别人来猜……什么时候觉得委屈了,霸道得要别人和你一块儿遭罪……你觉得你这性子好吗?”
沈禾气冲冲地望着母上大人:“那母上大人的性子好吗?”
“不好啊,所以我选了你爹,”周夫人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我这人懒散,爱享受,不乐意努力;正巧你爹人好看,性子也和善,我就选了他。”
“……”沈禾沉默了好久,忽然冷笑起来:“那我要是不喜欢季松呢?我不想跟他过了呢?”
“你随意呗,”周夫人也笑:“跟你爹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
“大不了就养你一辈子。当年给了你多少嫁妆啊,吃喝才花几个钱?不差这点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