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血祭惊变青莲现世
荒漠的夜风裹挟着细沙，发出鬼哭般的呜咽。洛尘低头凝视手中发烫的蚀时轮残片，那行血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化作一缕缕猩红雾气渗入他的皮肤。
"归墟渊……"暮云烟捂着肩膀的伤口，脸色苍白，"那不是传说中旧神陨落之地吗？"
苏九夭没有回答。她站在一片隆起的沙丘上，冰蓝色的灵力在掌心流转，却始终无法凝结成完整的道术。自从溶洞中那枚青铜钥匙的纹路在她眼底闪过，体内的旧神血脉就变得异常躁动，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子时三刻快到了。"洛尘突然按住心口，蚀心印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他抬头望向天空——六道青铜巨门的虚影已经凝实，门缝中溢出的黑气在月下交织成网，而第七道门的轮廓正在云层深处若隐若现。
远处的地平线突然扭曲，沙粒悬浮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一座由白骨堆砌的祭坛缓缓升起，坛顶摆放着一面青铜古镜，镜面映出的却不是众人的倒影，而是一片翻腾的混沌海。
"太虚镜……"苏九夭的声音有些发抖，"它不该在这里。"
幽荧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祭坛边缘，苍白的手指轻抚镜面："恶尸比我们想象的更快。"她转身看向洛尘，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血祭已经开始了，你听——"
风声忽然静止。
下一刻，凄厉的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荒漠的沙地下隆起无数道血线，如同活物般向祭坛汇聚。每一道血线尽头，都连着一个被铁链锁住的修士——药王谷的囚徒、佛国的苦行僧、甚至还有几个星陨阁失踪的弟子。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鲜血被太虚镜贪婪地吞噬。
"阻止他们！"暮云烟拔剑冲向祭坛，剑锋却被凭空出现的黑雾挡住。幽荧轻笑一声，袖中飞出一枚青铜残片，正好嵌入太虚镜边缘的凹槽。
镜面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洛尘的逍遥剑自行出鞘，剑身震颤着发出悲鸣。他猛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苏九夭——她的瞳孔已经变成纯粹的金色，额间浮现出与青铜门上一模一样的纹路。
"原来如此……"幽荧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恶尸要的不是十万生魂，而是被太虚镜炼化的神血。"她指向镜中混沌海的中心，"看清楚了，那才是终焉之章的真面目。"
镜面映出的混沌海里，一株混沌青莲缓缓绽放。莲心处蜷缩着一个女童，她的面容竟与苏九夭有七分相似。
女童突然睁眼，金色的瞳孔直视镜外。
"姐姐。"她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心底响起，"你终于来了。"
太虚镜轰然炸裂，无数碎片化作血雨倾盆而下。每一滴血雨中，都倒映着不同的未来碎片——洛尘手持逍遥剑刺穿苏九夭的心脏；混沌青莲在血海中绽放；青铜巨门后伸出的触须缠绕着冰晶棺椁……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碎片中，都有一道模糊的身影站在门后，静静注视着一切。
第七道青铜巨门，在此刻完全凝实。
幽荧的身影逐渐消散在血雨中，只余一句低语在风中飘荡："记住，终焉之章从不是预言……而是轮回。"
归墟渊的入口像一道撕裂大地的伤疤，漆黑的裂隙中翻涌着混沌雾气。洛尘站在边缘，蚀心印在胸口灼烧般疼痛，手中的蚀时轮残片不断震颤，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深渊底部。
"下面就是永寂之核。"暮云烟的声音有些发抖，"传说连光阴都会被吞噬的地方。"
苏九夭没有回应。她站在最前方，冰蓝色的灵力在周身流转，却压不住眼底越来越盛的金芒。自从太虚镜破碎，那些血雨中的画面就不断在她脑海中闪回——尤其是门后那道模糊的身影，每次浮现都让她的旧神血脉剧烈翻涌。
幽荧最后的话语像诅咒般萦绕在耳边。
终焉之章从不是预言……而是轮回。
"走。"洛尘率先跃入裂隙，逍遥剑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淡金色的轨迹。
下坠的过程仿佛穿越了千年。混沌雾气中时而闪过破碎的记忆片段——星陨阁的晨钟暮鼓、青月坠落的那个雪夜、甚至还有某些不属于他们任何人的陌生画面：一座辉煌的王庭，高耸的青铜巨门缓缓开启，门后是无尽的黑暗……
突然，下坠停止了。
众人悬浮在一片虚无之中，脚下是一片平静的黑色"水面"，倒映着他们模糊的影子。而在水域中央，一株青莲静静绽放，莲台上蜷缩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童。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与苏九夭极为相似的脸，只是那双眼睛——
左眼是纯粹的金色，右眼却是深邃的漆黑。
"姐姐。"女童的声音空灵而悠远，她赤脚踏在水面上，每一步都泛起涟漪，"你来得比上次早了七十二年。"
洛尘的逍遥剑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剑锋不受控制地指向女童。他震惊地发现，剑身上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密的黑色纹路，与苏九夭额间的印记如出一辙。
"混沌青莲……"暮云烟握紧了手中的剑，"终焉之章的载体？"
女童歪了歪头，突然露出一个天真又诡异的笑容："载体？不，我就是终焉之章。"她轻轻抬手，黑色水面上浮现出无数文字，正是星陨阁古籍中记载的终焉预言，"不过你们读到的都是残缺版本。"
水面上的文字突然重组，最后一行赫然写着：
【神血染契，破而后立】
苏九夭突然按住心口，单膝跪地。她的冰魄道种在体内剧烈震动，与女童右眼的黑暗产生共鸣。一段陌生的记忆强行涌入——
三百年前，王庭地宫。初代阁主将逍遥剑刺入旧神公主的胸口，而公主手中握着的，正是半株混沌青莲……
"想起来了吗？"女童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苏九夭面前，冰凉的小手抚上她的脸颊，"当年你亲手将我从王座下释放，代价是把自己的一半神魂封入青莲。"她左眼的金光越来越盛，"现在，该还给我了。"
洛尘的蚀心印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痛，他猛地将苏九夭拽到身后，混沌灵力在掌心凝聚成刃："离她远点！"
女童不躲不闪，任由灵力穿透胸口。没有血流出来，只有几缕黑雾从伤口处逸散。她低头看了看，突然咯咯笑起来："你的混沌灵力……果然和当年一样美味。"
就在这时，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水面上浮现出外界的景象——第七道青铜门前，恶尸正手持太虚镜残片，镜光所照之处，无数修士化为血雾被门缝吸收。
"他快成功了。"女童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当九门齐开，被封印在门后的'那位'就会彻底苏醒。"她看向苏九夭，右眼完全被黑暗吞噬，"而你，就是最后的钥匙。"
一道镜光突然穿透空间壁垒，直接将女童笼罩。恶尸沙哑的笑声在众人耳边响起："多谢引路。"
女童的身体开始分解成无数光点，在被完全吸走前，她突然咬破洛尘的手指——
暗金色的血液滴在水面上，瞬间沸腾。
"记住……"女童最后的声音随着光点一起消散，"你的血能改写终焉。"
空间崩塌的瞬间，洛尘看清了太虚镜中最后的倒影——
九门之后，冰晶棺椁中的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