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百零五章
“认定就认定吧,我名声本就不好,她不顾身体上门为难,想必是受人威胁,放她进来我刚好借此查明。”孟怜笙抚了抚长衫坐下来。
橙红嘴上仍不饶,“登台唱戏太屈才了,圣父见了你都得作个揖。”
“可若放任她在外面不管,也会有人指责我冷血无情的。要是她在悦天楼门口出了什么事,说到底还是我的责任。”
“既然无论怎么做都会有人不满意,那倒不如做最让我自己满意的事。”
孟怜笙说话时眼神清明坚定,众人没再多说,各忙各的去了。
原本是派阿香去说,孟怜笙又想还是亲自出去比较妥当,起身出了门。
门外果然立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她周围还乌压压站了一群人,孟怜笙扫了一眼,只觉个个恶言厉色,尖嘴猴腮,没有一个面善的。
女人眼睛一亮,苦等多时,总算见到正主了。她立刻高声喊道:“孟老板!我肚子里是你的种!你嫌弃我没关系,但你不能连你的亲生骨肉也不要!”
那群看热闹的见门内出来人,又鱼涌向台阶上的孟怜笙,孟怜笙一概不理,只对那妇人说:“这位小姐,虽然我与你没有任何瓜葛,但为了防止你在我悦天楼门前一尸两命,你可以进来闹。”
像是始料未及,那女人喋喋不休的嘴瞬间没了动静。
不过她只平静了一瞬,就立刻想到了应对之策:“想和我撇清关系?门都没有,睡了我的人,怀了你的种你就得负责到底!”
女人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可谓钗环鬓乱,全然不顾形象,然而就在这时,一声雌雄难辨的硬朗少年音凭空响起:
“我靠!姓孟的!?跟我睡的时候你不是不举吗?”
围观众人全懵在原地,直到齐肩长发的孔令希露面才终于反应过来,脑子里齐齐在想:“这又是谁啊?!”
孔令希虽留了头发,仍是一身中性十足的长衫衣着,她拨开众人风风火火径直走上台阶逼视着孟怜笙质问道:“孩子哪来的?你被人戴绿帽子了?”
孟怜笙到现在对孔令希的出现还很是惊讶,不过发觉这正是个辟谣的好时机,无奈一摊手,“都说了我跟她没关系了。”
这时人群里一人道:“是吼,早听说孟郎有隐疾了,不然也不能愿意跟薛大帅……”
另一人道:“是啊,我也听说过孟郎有隐疾,竟然是那事儿压根不行,真是看不出啊。”
一个女人闲闲说:“啧啧,要是这样,真是白瞎他这副好模样了。”
“那这肚子里的孩子是哪来的?”
“指不定是哪个她跟人私生的野种,想嫁祸给孟老板。”一个女戏迷道。
到了此节,女人已经十分无助,她看了眼晏鄂纪在人群中安插好的自己人,立刻又有人道:“你们别信上头那女娃子的一面之词啊,她说不准是孟老板雇来的,专门陪他演戏。”
这话说完,人们又墙头草般偏向这个阴谋论,霎时变了态度,开始怀疑起孔令希来。
“看什么看?小爷我姓孔,凭他的身家可雇不来我!”
孔令希这么大声一说,人们嘈杂的议论声又变成窃窃私语。
孟怜笙对那女人温和一笑,十分友好地道:“这位小姐,悦天楼的戏台宽阔温暖,是个上演闹剧的绝佳位置,如不嫌弃,你也可以到台上闹,我瞧着诸位都很爱看你这出。”
他说着眼神犀利地在围观的每个人身上停下半秒,众人议论的声音明显小了一瞬,而后又气焰更胜更大声,阿香见状走上前扬声把议论声压了下去:“你们要是想看,票价同样三块钱,先买后观,不看就赶紧滚。”
孟怜笙不再理任何人,只推开朱门,吩咐道:“阿香,把人扶进来。”
“我不进去,我不进去…”
女人挣扎几下,拿阿香没辙,老实跟着去了。她也确实很冷了,晏鄂纪特地让她穿得单薄,引人同情,此时孟怜笙放她进去,竟觉难得温暖。
孔令希随着进了去,孟怜笙知道她本意是来帮忙,不然也不会那么说。上装时便道:“今日多谢你了,孔小姐。”
今天唱的这出叫《天香庆节》,孔令希瞧他这副仙子扮相,只觉比女人还女人,当下一摆手,道:“别自作多情了,我路过这块,刚好撞见了。”
“想谢就送我几张特级包厢的戏票,要么就借我个种……”她想,如果女人这辈子一定要生个孩子,那么跟孟怜笙这种人生是再好不过了。
孟怜笙眼见着这话的尺度是不该在后台说的,飞快地答应着:“啊好好好,戏票你想要多少要多少,去找阿香拿就好,我要上台了,先失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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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良早发了令,让贾涟舟担任绥安镇守使。此时刚从送行的火车站出来,便从报童手里得知了孟怜笙被造谣的事。
悦天楼内依旧人来人往,薛良知道,这种事最不受影响的就是作为男性的孟怜笙了,哪怕是信的人也只以一句“孟郎风流”盖之,毕竟梨园里哪个角儿没有几段风流韵事,反而是那个女人,不顾被人指指点点的后果自曝丑事,才是可疑至极。
既然是被算计,对方就一定想让孟怜笙有所损失。这不难猜,对方希望的结果,便是薛孟二人感情破裂,横生嫌隙。
究竟多大的好处,才会让人不顾名声心甘情愿当一颗棋子呢?
孟怜笙在回孟宅的路上这样想着。
有没有可能她是受人威胁了,人可以不为利诱所动,但一定会害怕失去。
孟宅一处静室,孟怜笙对那个女人道:“徐小姐牙关紧咬,是怕松了口恶人便逞凶肆虐,鹿死狼口,如若受人胁迫难以承受,只要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把柄在那个人手里,我便能救你。”
薛良行至孟宅屋外时便听到这样一段话,孟怜笙口中的徐小姐大概就是那个诽谤孟怜笙的女人。
他还不知孟怜笙打算怎样处理这件事,便在门外听着。
“你救不了我。”徐小姐面容憔悴地坐在椅子上,身上还披着阿香给拿的外套,她手搭上高高隆起的肚子,定定摇了摇头。
孟怜笙像是怒其不争般走近一步,皱眉道:“你这样真真糊涂,我是想帮你的啊,可你不开口,我想帮也心有余力不足不是?”
女人脸上绽出冷笑:“呵…你还真是自大,你以为你是谁,告诉你,糖衣炮弹对我没用,你想让这事了,要么给我一笔让我满意的钱,要么你就养我和孩子一辈子,不然,我便日日来你这闹,谁都别想过消停日子!”
“你想让谁别想过消停日子啊?”木门被薛良一脚踹开,他凸起青筋的手臂一把拽过椅子,木腿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响声,震得孟怜笙磨了磨牙,他站在原地没去拦,只听薛良狠声说:“没关系,如果给你脸你不要,必要时我可以毙了你,这样大伙都消停。”
他说完拉住孟怜笙出了门,女人被吓出一身冷汗,心也跟着落锁声沉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