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从心理咨询室出来时孟怜笙叹了口气，他下到一楼，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待阿香和产前检查的霍幼萱从二楼妇产科下来，却在擡眸间看到了半月未见的人。
薛良毫无预兆地出现，孟怜笙第一反应是他哪里受伤了，将人细细打量一番没发现哪里不对，稍稍放下心来。
薛良顺了顺衣角，大马金刀地坐下来，朝右边的孟怜笙说：“你怎地了？来这儿干嘛？”
孟怜笙刚张口，就见阿香扶着身怀六甲的霍幼萱下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即将临盆，孟怜笙前段时间学了开车，挑了今天送阿香陪她来检查。
见这二人情状，孟怜笙不必解释薛良也知道了，四人一同出了医院，薛良在孟怜笙上车前拉住他胳膊，“让老闵送这二位吧，你跟我走。”
薛良语气像在和他打商量，又有点不容置疑的威严，孟怜笙摇了摇头：“姐姐快生了，别人送我不放心。”
薛良最终妥协了，老闵的车跟在孟怜笙的车后，到了孟宅才等到孟怜笙才下车又上车。
二人并排坐在后座，老闵依旧在前面开车，孟怜笙问道：“我们去哪？”
“一个拍卖会。”薛良答。
“拍卖会？”
薛良将脸埋在他颈窝里嗅着香气，“卿卿，我们几天没见了？”
孟怜笙擡手顺了顺薛良头上的短毛：“很多天了吧。”
“那你能不能陪我去？”薛良声音闷闷地，孟怜笙觉得像撒娇。
孟怜笙好笑道：“我跟你来就是因为你做什么我都会陪你啊。”
车上的时光在这样小别后的闲聊中惬意度过，十几分钟后，老闵的车停在了一栋西式大楼前。
古铜色的雕花双开大门被侍者推开。二人并肩而行，拍卖公司的大厅富丽堂皇，衣着华贵的富人们端着酒杯彼此寒暄闲聊。
“呦，都在啊。”薛良并不见外地说了句，却不知这是说给谁，可接这话的人倒是多，挨个地跟他打着招呼：“良帅，良帅好。”
薛良从医院回来没时间换衣服，不过他这身藏蓝西装也很应景，总是上扬的嘴角让人觉得乖觉嚣张，外加上眉眼端正，俨然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儿。
薛良自然地牵起孟怜笙把孟老板介绍给大家，显贵们纷纷表示久仰大名，孟怜笙目光一一扫过每张笑里藏刀的脸，知道这些人表面恭维，暗处鄙夷，得体地笑着打招呼，不多说。
直到落座，薛良从酒水小姐的托盘上取了两杯白兰地，孟怜笙一手接过抿了口，二人静等开始。
拍卖师上台说了一通善款捐赠孤儿院的话，接下来开始竞拍，孟怜笙百无聊赖地看着礼仪小姐托着一个个珠宝上台，拍卖师用中英文各解释了一遍竞品的来历和价值，薛良侧头跟他说话：“有看上的直接举牌。”
孟怜笙点点头，他在旦角里算是个很粗糙的人，别的乾旦唱久了，戏里戏外少不得沾点女气，但他台上当女人，台下却是个硬朗男儿郎，出门从不像其他乾旦擦香抹粉戴各种首饰那样刻意打扮。
不过也没有那么不修边幅，所以珠宝一类东西只有登台唱戏时需要佩戴，衣服也是在洁不在华，他平时朴素惯了，对薛良的话一笑而过，那些珠光宝气的首饰他并没挂心。
可薛良却在拍卖师介绍完一个戒指后举起竞价牌开始加价，孟怜笙只听他势在必得地高喊道：“两千！”
可对面那人似乎也很成竹在胸，继续这个基础上加价：“两千五！”
孟怜笙大为震惊，他之前没听拍卖师的介绍，不明白怎么一个戒指能值这么多钱，有些平头百姓一辈子也不可能赚这么多，更不明白为什么薛良非要这枚戒指不可。
他用胳膊肘捣了捣薛良，小声问道：“你真这么喜欢吗？”
薛良这边焦急地继续加价：“三千！”孟怜笙说的他压根没过脑就点了点头，于是下一刻，令全场都鸦雀无声的最高价出现了：“四千！”
薛良转过头，错愕地盯着孟怜笙，这形式转变地太快，而且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台上的拍卖师敲落木锤，响亮道：“四千一次！四千两次！！”
……
“四千三次！”
“成交！”
锤子最后一次落下，拍卖师欣喜地对孟怜笙这边说：“恭喜孟老板，以四千银元获得本轮拍品，同心飞仙泪对戒。”
孟怜笙听到这名字暗自撇了撇嘴，这么俗套的名字，薛良从哪点喜欢这东西的？
薛良对孟怜笙眼也不眨地在支票上签名字的行为同样很震惊，不过没一会儿那对戒就被花瓶身材的礼仪小姐送来，孟怜笙接过首饰盒看也不看，直接递给薛良。
薛良受宠若惊地接过，叫了声卿卿阻止自己快要溢出口的脏话，孟怜笙温和地笑了笑，“怎么不打开看看？”
他表情难掩喜悦，终于换他为薛良一掷千金了。
薛良十分听话地打开，懊恼道：“我一会儿就把钱给你。”
孟怜笙皱了皱眉，“我拍下来送你，你给我钱干嘛？”
薛良捶胸愤恨：“可这个我本来是要送你的啊。”
“你我之间，论地太清楚反而没意思。”难得他有机会送薛良东西。
孟怜笙说着目光落到那副对戒上，他这才看清这竞品尊容，惊讶道：“呀，这是一对戒指啊。”
“对啊，要不我拍它干啥？”
薛良说着就取出一枚，拉过孟怜笙玉雕似的手戴上，挨个手指试了一遍，却发现哪个都不是正好的，四根手指都小了，他知道戴错了，便拿起另一枚，刚要将这枚放下，孟怜笙温热指尖就贴了他一瞬，于是那个大号戒指就被孟怜笙戴到他无名指上了，他便也就势把那枚稍小一点的钻戒给孟怜笙戴上。
这戒指上精细地在银体雕刻了同心结的轮廓，所谓飞仙泪，就是戒指中心的蓝色钻石了，孟怜笙擡起手仔细端详，这戒指确实很特别，除了贵没别的毛病，薛良突然握住他悬在半空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按洋鬼子的习俗，戴了戒指你就是我的人了。”
孟怜笙将两只紧握的手垂下，不过始终没松开，他有些歉疚道：“这样太招摇了。”
薛良并没在意，他依旧沉浸在孟怜笙和他互戴戒指的甜蜜中。
两人继续百无聊赖地坐着，孟怜笙知道薛良大概是在等一个竞品，仍坐着陪他，久到薛良自己都昏昏欲睡时，拍卖师的下一个竞拍品直接让他精神了。
“下一个竞品——晋代渊清雕鱼玉。”穿锦缎旗袍的礼仪小姐端上来一个小型玻璃展示柜，薛良坐起身，拿起椅子上的木质手牌时刻准备着给东西加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