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与其说想装睡,不如说想装死更为贴切。
孟怜笙只听蹑足潜踪般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不由闭紧双眼。
薛良掀开他头上的被子,轻笑了声,孟怜笙只感觉到一只大手复上他额头,指腹处的茧子蹭过肌肤带起一阵痒意,忽听薛良说:“哎,眼珠怎么转了呢。”
孟怜笙闻言,注意力不由自主地集中在了眼睛上,眼周肌肉微微一动,然后他就知道薛良在诈他且自己成功上当了。
既然被识破,再装就太没意思了,他睁开眼睛,果然看见薛良在看着他。
“感觉怎样?好点没有?”薛良一边给他掀开被子一边说,“你昨晚发烧了,我就没开窗户。”薛良说着伸出两根手指贴了贴他脖子,“身上出汗了,过会再吹风。”
“哦…好。”孟怜笙脖子还留着刚才的触感。
“再量一□□温。”
孟怜笙手里多出来个天平牌温度计。
他盯了那体温计两秒,薛良昨天好像还给他量体温来着?
薛良看他不动,便想帮他,“我帮你?”
“不用了,量体温而已。”孟怜笙胡乱地把体温计从袿衫的领口塞到腋下。
他现在甚至不能以“都是男人”说服自己“量体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孟怜笙感觉更糟糕了,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薛良却故作失落:“卿卿好冷漠啊。”
他委委屈屈像个弃妇般说:“你昨晚可不是这样的。”
孟怜笙垂眸躲闪了下薛良的目光,表情一成不变,他平静道:“昨晚,我忘了。”
“忘了?”薛良勾勾唇角,突然逼近靠在床头的孟怜笙:“那正好,我再帮卿卿回忆下吧。”
孟怜笙这才刚从病中醒来,又没吃饭,手上的力道难免小些,再加上薛良荷尔蒙中的野气影响,他简直推不动,只偏过头去,无奈地看着薛良靠的像上次吻鬓角一样近,耳朵上的温热使左半边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栗着,他认输般道:“不要了,我想起来了。”
“哦,那就好。”薛良稍微离开了点,精准地钳住孟怜笙抵在他胸膛的手,与他对视,“你要是忘了,可怎么对我负责啊。”
孟怜笙一口气还没松,薛良握着他手就又回到了刚才那个距离:“卿卿别不信,我还真是头一次让人那么亲。”
薛良从前没那么强的欲.望,虽然六年前他很喜欢那个女人,可与之的日常亲昵只是点到为止,充其量只是蜻蜓点水般贴一下,就连要孩子这种事也像在履行义务。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女人不是性子寡淡,而是从心底里憎恶他,她给他的何止是背叛,是磨灭了他对情爱的一切幻想后还要在他心上狠补一刀的痛。
其实想想也怪可笑的,一个敌方的奸细,他笑话一样的喜欢三年,可最终还是让她得逞了,她的背叛断了他一臂,那个和他一起并肩的赵姓青年再也回不来了。
至于再后来的每一场情事,他在那些循环往复的动作里愈发麻木,他从没仔细看过那些女人的模样,那些事于他而言是苟合,是堕落,没有爱抚,没有亲吻,不是欢好,甚至不是在发泄欲望,仅仅是想在这滩烂泥里让自己变得更脏。
他从没告诉过贾涟舟他曾想一直这样自暴自弃下去,可后来有一天,他见到了三尺高台上的他。
自此,天地为之久低昂,长夜难明竟也透了丝微光。
虽然薛良这个浪荡子说这话很不要脸,但孟怜笙还是鬼使神差地信了些,他信也不理他,强忍下耳朵上的痒意,借着羞赧手上发力推开薛良。
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没力气,只是薛良一直蛊着他。
“我,饿了,要吃饭。”他始终不敢与薛良对视,将腿一屈就要下床。
虽然薛良刻意没有去提那件事,可孟怜笙却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整件事的始末,随后那些记忆也纷至沓来,许多细节之处都那么清晰。
羞耻感瞬间涌上心头,怎么能让薛良为他做那样的事,薛良做之前还在他耳边那般恳切地说不要怪他。孟怜笙愧怍难当,为自己昨晚无法控制的失态,为自己神志不清的渴求。
到现在,越发不知该如何面对薛良了。
薛良却觉得是自己逗弄地过火了,忙拉住他道:“我胡说,昨天我趁人之危,要怪就怪我。”
“先让我看看体温计。”
孟怜笙把体温计拿出来,自己看了眼,边说:“昨天的事我谢你还来不及,不要随便怪自己。”
昨天要不是薛良在,可能就要被那个男人得手了,何况他也确实是在帮自己,如果这样都会落埋怨的话,那对帮忙的人简直太不公平了。
薛良接过体温计一看,三十七度六,皱了皱眉说:“先吃饭吧,我让人备好了。”
饭桌上,孟怜笙问:“昨天你怎么知道我被害的?”
薛良答道:“你那个花魁朋友打公馆的电话说的,幸好我当时在公馆。”
孟怜笙心里有数了:“嗯。”
说完两人都没说话,似乎各怀心事,孟怜笙看薛良吃得差不多时才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他换了衣服草草洗了把脸,却发现脸已经肿了,用力按还会痛,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始想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这个亏他既然吃了,那参与这事的人就谁都别想好过。
他眸子闪着冷光出了洗手间,却迎上了一个白滚滚的东西。
薛良拿熟鸡蛋在他脸上滚了滚:“还疼不疼?敷这个能缓缓。”
鸡蛋温热地贴在脸颊,孟怜笙眸色由冷变暖,他微微擡头看着薛良道:“不疼了,我自己来吧。”
薛良很驯顺地把鸡蛋给了他,看似闲聊般问:“卿卿,那个程枭对你很重要吗?”
孟怜笙似乎在想别的事,边敷着鸡蛋随口答道:“还行。”程枭接近他的目的是有点重要。
薛良又试探道:“那你跟他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