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什么!?”孟怜笙猛一起身,“你要跟贾涟舟结婚?”
苏映棠摆摆手:“别太惊讶啊师哥。”
“不是,你跟他才认识多长时间?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
苏映棠望了望窗外的海棠,道:“你先别急,不是真结婚,我跟他差不多是…互相利用。”
孟怜笙挑眉诧异地瞧着她,苏映棠接着道:“他母亲正逼着他娶亲,但他又不想结婚,恰巧我哥的生意周转不开,贾涟舟开的条件还不错,我这一想,反正我这辈子只爱求医问道,不问风月情长,他娶了我既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我开医馆能更方便立足些,还能帮我哥,这不一举三得嘛。”
“可这也关乎你一生的幸福啊。”孟怜笙道。
苏映棠摇了摇头,“我跟他约法三章,这婚只结三年,而且这三年里我不管他,他也不能干涉我,等合同到期,就好聚好散。”要不是贾涟舟的条件开的这么诱人,她也不会答应地这么爽快了。
孟怜笙:“啊?”
“师哥,社会在进步,婚姻不是必需,我看西方那边的女人离了婚也可以正常生活,我还有这医人的本事,靠本事吃饭的人饿不死,真没事啊。”
孟怜笙叹了口气,只觉苏映棠这个留洋小姐的心思他还是别猜了,他道:“罢了罢了,把请帖给我吧。”
苏映棠娇憨一笑,“嘻~谢谢师哥关心。”
五月八号,黄道吉日。
这时还未流行西式婚礼,又考虑到贾家风格比较旧派,二人举行的是中式婚礼。
这天上午,贾涟舟骑马接亲,从苏府将从未哭着喊着要嫁给他的苏映棠接上了花轿,花轿后的嫁妆队伍龙尾般拖了老长,到了贾涟舟自己的府邸,接下来就是走流程的拜堂成亲,两人协议结婚的事除了孟怜笙没人知道,是以两家长辈都十分重视此婚礼。
苏父苏母更是抹着眼泪送女出嫁,苏映棠在盖头下有点难受,她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爹娘嫁女的离愁别绪,虽然这只是一场打假把式的戏。
薛良作为“婆家人”站左方的亲友队伍里,拜堂时浅一擡头刚好跟站在“娘家人”队伍里穿红长衫的孟怜笙隔着人海相望,孟怜笙碰上薛良目光时神情不自然了下,然后又错开身看向喜堂鼓掌。薛良动了动下巴,孟怜笙显然是在躲着他。
往常人家嫁娶都会请个戏班子热闹地唱堂会,贾苏联姻自然要请孟怜笙,到了开宴席、谢宾客这一步,戏台子渐渐拉开帷幕,开场由芸家班前些日子新来的小翎儿唱《跳加官》,随后一段猴戏接上…场子气氛最热时当属孟怜笙反串的《霸王别姬》了。
不少人都是头一回看孟怜笙唱霸王,他唱虞姬的时候较多,因此戏一开场就有不少人问孟郎在哪。
后来项羽开口唱:“枪挑了汉营中数员上将,纵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传将令休出兵各归营帐。”
这才有人听出来,“啊!今儿是过年了吗!孟郎反串了!!”
议论声未平又起,只因虞姬叫地这声大王,“我的天,花老板的虞姬啊,好一个孟郎。”
花老板既是花浔芊,梨园名旦,在古城平阳十分有名,与孟怜笙一同被列入梨园行“四旦三生”之中,“四旦”其余两位是梅竹修和冯纫秋,冯纫秋不多说,梅竹修位于四旦之首,是京城里响当当的红角儿。
选角与反串的巧妙使这出戏亮点颇多,给作为本家的贾家赚足了面子,直看得贾老爷子合不拢嘴。
此时再观台上,虞姬吟:“正是千古英雄争何事,赢得沙场战俘寒。”
于是转场到将士吟唱部分,席间对上一场的喝彩声接连不断。
薛良亦从未见过当霸王的孟怜笙,只觉得这人的存在就是件很绮丽的事,温润的皮囊里裹的是铮铮骨血,人如芝兰玉,心藏百叠香。
其实有些人他站在那儿你就会鬼使神差地想与他生死契阔,很没办法的事,谁让一不小心就入了眼,进了心呢?
三小时后,孟怜笙花浔芊鞠躬下台,婚礼告一段落,孟怜笙与众戏子在贾家的一间预留厢房里卸了装,贾涟舟不知何时站在门外敲了敲,孟怜笙应声跟他出去。
“新郎官怎么不陪新娘子啊?”孟怜笙笑问。
此时宾客们零零散散,两人走在下游锦鲤的甬路上,虽说贾府外门不甚奢华,可穿过影壁再看却别有洞天,将四合院建成苏州园林的风格,贾涟舟很别出心裁。
“哦,按规矩我跟她现在不能见面。”虽然贾涟舟很想见苏映棠。
孟怜笙一袭红长衫和换下喜服的贾涟舟走着,“二爷不是我擡杠哈,按规矩你现在也不能见外客的。”
“哎,我倒没那么多讲究,主要我听说要是跟她提前见面的话不好。”
虽然贾涟舟这句话说地云里雾里,但孟怜笙知道他意思,按三晋的习俗,新婚夫妇不到日落就掀盖头是走不到金婚的。
孟怜笙心下了然,觉得贾涟舟为了娶苏映棠实在诡计多端,不过好在他对她是真心的,孟怜笙心稍稍放下,道:“他最近…还好吗?”
贾涟舟一笑,语气中颇有种打赌赢了的快感在,“嘿,我就知道你心里有他。”
孟怜笙不肯定也不否定,只平静道:“我当初只是想让彼此都冷静一下,没想过跟他闹掰。”
“唉知道,就他那个牛脾气,你不揍他是你脾气好。不过他也没想和你掰。”
“不过你那时就不怕他钻牛角尖为难你?”贾涟舟问道。
孟怜笙没正面回答他,“回答之前我先问二爷一个问题吧。”
贾涟舟:“请问。”
“二太太…是怎么回事?”
贾涟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二太太”是温冰然,他犹豫片刻,才清清嗓子摆摆手道:“你说温嫂子啊,别信外边传的,有的时候流言里说的都是我们想让他们听的。她跟薛良压根就不是那回事。”
孟怜笙早就猜到了,因此并不惊讶,只是表面上还要故作惊讶让贾涟舟说下去:“哦?真的吗?”
贾涟舟叹了口气,“你听说的版本应该是七年前,那姓白的…额,良哥前妻刚死半年,他就不光移情别恋,还强娶战友寡妻是吧?”
“嗯,对。”
“其实大致也能对得上事实,只是差了六个字——良哥没有移情别恋,他当时心如死灰,哪有那个闲工夫,也不是强娶。”
“我们有个兄弟叫赵合成,当年三晋内忧外患,他在战场上殉职解了这局面,良哥没了他等于断了一臂,他临终时让他照看温嫂子一二,良哥一口答应下来。”
“虽然良哥当时是绝情弃爱启动我跟他哪个扰乱各方视听的假混账计划了,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他应的那么痛快也有报复这么多年为了一个狗屎女人洁身自好的意思。不过你可别想着是他顺水推舟娶了温啊,他也干不出那缺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