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闻》
《旧闻》
这下，原本还兴致缺缺地在挑食的灼阳眉毛一扬，显然很期待黎焰的回答。
“也没什么特别，就是到处去逛逛。”
黎焰随口一答，本来以为这段破天荒的朋辈聊天会就此告一段落，可不知道延烨今天抽了哪条筋，居然又开口问：“那你最近去了哪里？”
“呃？”
黎焰心中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不过嘴上还是应付道：“那什么，去了云峰、㳡水、苍川，嗯，还有一些吧，忘了。”
黎焰的话半真半假，胡乱地炒成一碟打发给延烨。
这些地方他去是去了，不过不全是最近去的，有些是以前去的。这一年来，自打黎焰进了梦界之后，就总是心心念念地进梦界找他的忘忧和载尘几个玩耍，其他的地方反倒没怎么去了。
进梦界这事他当然不会说出来，这事怪异得很，说出来都不一定会有人信。就算真说了，也可能会被某些白痴讽刺“就你这个连正经灵兽都化不出来的火灵，还痴心妄想被梦灵请进梦界？”
当个废柴就够了，他可不想再顶个痴人的名。
“好玩吗？”延烨又问。
“呃，算不错吧。”
就这样，这对话总算停了下来。黎焰心里兀自松了口气，从盘子上兜了一大把松子吃了起来。延烨一脸无波无澜地盯着他吃，黎焰嘴里的松子还未化开，延烨又突然问他：
“那你在那些地方都吃了什么？”
黎焰差点被松子渣呛死，心中哀鸣：怎么还没完没了啦！
他朝对面的狂炎递了个求救的眼神，想让他开口停了这无厘头的对话，却见狂炎边吃核桃边看着自己，一副饶有趣味的模样，一看就是在等着自己给讲解吃过的菜谱。
黎焰呜呼哀哉，禁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是？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山上被老头糟蹋傻了？为什么要对我的私生活这么好奇！
黎焰脑袋快速地运转，斟酌了一番后，总结道这顿饭果然还是不吃的好，既如此，便得找个借口遁了。
他神色如常地把手上的松子全塞进嘴里，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了一大把揣兜里，忽然咧嘴一笑道：“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出去走了一番，见识到很多长白山上不会见到的奇人异士，真是大开眼界！”
长白山上不会见到的奇人异士，意思就是，还有比长白山火灵更厉害的灵。这种话可不是每个灵都爱听的——就比如灼阳。
“大开眼界？”
灼阳的眉毛高高扬起，一脸不以为然，“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奇人异士这么厉害？”
黎焰一笑，心道：这家伙就是这样，总觉得长白山就是世间最高的山，自己就是世间的佼佼者，一听到山外有山这种话，那自大的神经就绷得死紧。
他一拍桌，用高昂的语气道：“那就厉害了！他是个风灵，所御得灵兽可是条威风凛凛的龙，简直闻所未闻！”
黎焰用眼尾给灼阳投去一个不屑的眼神，十分不屑地道：“我看啊，他可比某个到处敲锣打鼓、自夸自擂的家伙好得多！”
狂炎睨了黎焰一眼，明显是在叫他闭嘴，不过黎焰偏不，毕竟他就是想要这个效果，打着算盘待灼阳大少爷发怒之际，他就能撂下轻飘飘的一句“还是不要打搅大家和和气气地吃中秋宴”，然后顺理成章地溜走。
果然，灼阳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延烨似乎也对这话题颇感兴趣，眼睛总算比平常再张开了少许，“御龙的风灵……前风神无垠的弟子，吻世？”
“对对！就是他。”黎焰一根手指点了点，笑道，“他灵气浓得很，却一副平实谦虚的样子，实在是真人不露相！”
狂炎也忍不住问：“不是说他归隐了吗？你怎会见过他？”
“就是……”黎焰飞快地一舔下唇，随便搪塞道，“我也忘了当时是在哪里，反正在路上遇见他在杀邪兽，就和他聊了几句。”
狂炎点了点头，认同地道：“族长说过，风吻世是个不可多得的英才。”
一切都恰到好处，黎焰想着是时候再添点油醋炸灼阳一炸，便装作一脸好奇地问：“你们说，这凤凰对上龙……哪个会赢啊？”
不出所料，灼阳应声炸了。
“放屁！化龙又怎样？化龙就很厉害吗！”
还好这主峰上就他们几个，别人聊得开心听不见这边的动静，没人看见灼阳这副拍桌而起、怒发冲冠的模样。
狂炎眉心狠狠一蹙，冷声道：“就是随口一句，你气什么？”
黎焰心里沾沾自喜，刚打算把那句想好的台词搬出来时，却被暴怒的灼阳打岔了。
“不气？”灼阳怒目圆瞪，“就那个风吻世的作风，能和我们黎族火灵相提并论？简直笑死人！”
黎焰猛地一擡头，也跟着火冒三丈，喊道：“你什么意思！”
本来他只是想借着他吻世哥厉害的修为来挫挫灼阳的锐气，没想到居然害吻世被这样嘲讽，气一下子便上来了。
“什么意思？”灼阳无比讽刺地道，“我告诉你什么意思。”
“他师傅无垠作为风神，却莫名其妙地修为下降，你可知道其他风灵在背后是怎么说的？他们说这无垠是因为私底下和人类有勾搭，灵石碎裂才那么快散的。他一个这样的，徒弟会好到哪里去？更何况这个风吻世，自己师傅消散之后就躲起来不问世事，算什么英才？”
黎焰听完，嗤之以鼻地冷笑一声：“就这些背后嚼人舌根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出来？别说有证据没证据了，就算是又怎样？他喜欢张扬还是隐退，那都是他的选择，旁人凭什么多嘴？”
狂炎一把拉着黎焰的手，带着点安抚的语气道：“好了，够了。”
延烨则悠然地给自己斟了杯桂花酒，拿在手中浅啜一口，没有半点要劝架的意思。
“凭什么？”灼阳声音提了起来，“现今风神胸襟广阔，虽然前风神无端消散，她却因为欣赏风吻世的修为，没有把那些闲言闲语放在心上，十多年前还想将若水那片灵地交予他守护——那风吻世可是连测灵会都没有参加！风神对他青睐有加，那样信任他，将那么好的灵地交给他，他却一口拒绝了！”
黎焰压着怒火，默默地听着这段他从未听过的过往。
“你知道他是用什么原因拒绝的吗？”灼阳眼角抽动，怒不可遏地道，“‘从今往后不会再管红尘的事了’！一个风灵，什么叫做以后不管红尘了？啊？好一个狂妄自大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