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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蝴蝶风暴no.7-7

蝴蝶风暴no.7-7

假如一只蝴蝶扇扇翅膀就能引起一场风暴,那么一个人的悲剧,又能引起多少场夸张怪诞的无终盛宴?这大概是神都难以回答的谜题。

所以在这个故事里,最初的倒霉蛋,他在最开始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千年前,作为神无一族在伊予岛的分支,绫濑川一族一开始就被小觑忽视,直到出现了一个被冠以天才之名的男人。”

作为分支,绫濑川宏并没有冠以本家姓氏的资格,他也并不想接触本岛那些神无本家的人。用现在的话来说,他就是个死宅。

与一般死宅的不同点就是,绫濑川宏很早就结了婚。对方是他一母同胎的胞妹,绫濑川娜娜。

两人感情甚佳,娜娜很快就怀了孕。彼时绫濑川宏的天分终于被本家之人发现,他为未出生的孩子占卜,确定一切顺利之后,就独自前往本岛。

“但是天妒英才。”长发少女秀丽的面容显出一点唏嘘,不知是虚情假意兔死狐悲,还是表演系人格作祟。

她想要感染的对象倒是一点神色都没变,从神无家主宅厨房里翻出的两把剔骨尖刀依旧稳稳托在掌心,血迹抖了几下就消失不见,如握紧它的人一般雪亮而冷酷,完全展现出国产的坚韧品质。

“占卜成果被嫉妒他的人动了手脚。绫濑川娜娜怀的是一个死胎,她自己也因此,难产而死。”司在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绫濑川宏还没回伊予岛就从星相看出了异兆,于是他就发疯了。”

在那个年代,疯掉的普通人,大多被认为是异物入颅。或是被当做癔症患者,或是认为魔怪附身……下场不一,皆无好处。

但疯掉的天才,则有可能成为神。

“别不相信,除了绫小路父女的研究之外,我自己也做了更多的准备工作,包括确保自己看懂笔记本的内容。”从檎奈那张毫无表示的脸上读出了某种信息,司在笑了起来,“这并不难。因为绫濑川宏是神,却又是个人。就像那传说中的邪神手册第七卷,谁都知道那记载着他所创造、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仪式。为什么?因为他是人类啊。哪个人类不会想要死去的故人回到身边?

“只要了解他的生平,他去过的地方,他的喜好,他接触过的种族……就会明白他会改造出怎样的密码。要知道,只要掌握了音标语法单词,就能够完全掌控一门语言。只是书面的密码则更简单,我连音标都无需记诵。

“成为邪神的宏不老不死,却一直周游四方。在四十年前,突然又开始以‘来世可期教’教主的身份重新活动,惹出不少事端——我认为,这是因为他终于可以举行仪式了。”

“实现一个人的愿望,需要很多人的牺牲吧?毕竟历史都是这样的。”一边说,司在一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发型是十分正统的姬发,平日里总是收拾得齐齐整整,刚刚进行了那样激烈的搏斗,左侧偏长的黑色鬓发便往前勾出一点,落在苍白嫣红的面颊上。

“事实上,我觉得成为邪神,不是什么难的事情。”

同样的神态在不同的情景下,可能会让人觉出一点带有少女娇俏的老气横秋,端庄又俏皮,脆生生的可爱——前提是她没有拖着穿着一把刀的身体,无所事事地在血淋淋的玻璃花房里原地踱步。

“抛之复仇不论。他在近代的成名作是什么?自杀集会?骗一大堆人类去死的邪教?这没什么难的。根本不用成为神。”

长发少女舔了舔从耳畔流到嘴角的血,甜滋滋地笑了,室内鞋的鞋尖俏皮地划过地面粘稠的液体,在背景小学生刺耳的哭嚎下,以裂下的半只耳为画笔,体内的生命为颜料,将金色的花丛都涂成了发暗的红。

“我模仿了一下,怎么说呢,很容易。

“还记得吗?迹部财阀的大少爷。最开始他想要调查的那件事:在冰帝教学楼的天台上,手牵手跳楼的三位高中部学姐。

站在一地的血色油画前,少女说。

“人类很璀璨,也很脆弱。特别是女孩子!她们是柔软又漂亮的,像布料一样的小怪物。绸缎?棉麻?织锦?总之,揉一揉就皱得发软,泡进水里,她们就轻飘飘地,连自我是什么东西都遗忘了。

“例如说真由理前辈,以发觉她精神不济的理由给她跟催眠有关的药物——当然不能明说,只是说安眠的香氛或者精油……她就渐渐变得激进又冒险,跟只会在荧幕前敲打键盘抱怨的自己,完全不一样的生物了。你看,让人类放弃自己走向堕落,其实有时候并不需要那么多超自然的东西。

“毁灭太轻易了,难的,永远是拯救。”

女孩面上再一次地露出了那个笑容——甜美而自然,仿佛在满是云朵的梦境里,饮下了一大口纯醇的黑糖浆,“例如说,拯救你自己。”

即使不用前行,司在花火也能看见另一人如蝴蝶般扑闪的视线。那是与掌中刀具的冷冽无法同步的飘忽不定,仅仅是短短的一刹,就像暗色里闪过一格斑斓陆离的蝶翼。

“看,你都没有问我为什么了。这说明你早就知道。”

光线灿漫而随性,司在沐浴其中,像真正舔到了瓷罐顶端冷却牛奶的小偷。

站在血光金灿的宝藏里,她伸出一只手,笑容友好而诚实。

“不试着想一下吗?”

——在温暖而有阳光蓬松气息的被子里睁开眼睛。

——一只手劈开叫嚣不停的闹钟,怒吼着“给我差不多一点!”然后被一只饭勺重重地敲了一下脑门,眼冒金星。

——因为年纪不小不再美丽的女人穿着围裙,叉着生育后臃肿的腰围,八字脚河东狮吼:“你才给我差不多一点!快点换衣服洗脸刷牙给老娘去吃饭!我五点就爬起来打扫卫生还要照顾你们这群懒虫——”

——眼疾手快地躲开飞过来的饭勺,听到最后一句时伸出头反驳:“活该!又没人叫你五点起来!”

——然后再用更快的速度躲到揉着啤酒肚看报纸的男人身后。

——在女人对男人大发雷霆、男人唯唯诺诺地应下的背景音里,一只手拉着书包,咬着烤得焦黄的面包片,另一只手推开门。在开门声里,背景音顿时变化:“要、要走了?身上钱还够不够……”“臭丫头!放学之后别跟社团里的人在外边浪!都多大的人了还不让人省心!”

——烦死了!一边心里想着,一边大声喊:

——“我出门了!”

——“早点回来!”

……

“只要你说‘我出门了’,就会有人回应你‘早点回来’的生活。”司在的笑容热烈而真诚,“这是你最想要的吧?”

眼前的男女身影似乎远去了,就像突然离开睡眠的蝴蝶。檎奈反射性地伸出手,要向前走去的脚抬起了,又再次放下。“你对我做了什么?”

“一点小小的技术。”司在舔了舔嘴角,她的血流得有点太多了,“我毕竟是个普通人,所以很习惯将事情都做到最后一步……例如说,利用声音对人的影响。”她随意地指了指那台破败的全息投影机。

就像印证少女所说的话那般,玻璃花房里的学生合唱团声音越发高昂——有人的嗓子甚至已经嚎出了血,但他们没有办法停下。一双双空洞的眼眶睁着,透过纯净莹然的玻璃天花板,望向夜里徐徐飘落的白色静雪。

“一开始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我想在作品里加上自己的印记,但当时年纪太小啦,被发现的话不太好卖,只好变音处理。”于是影片里原本童稚的女生嗓音,立刻变成醇厚的男音:“我知道你抓着这个折腾了那个土耳其浴室宅很久——这真是太好了,爸爸特别讨厌他。”

“但是可以用你打电话给我的录音,以同样的机器,环境模拟之后同样处理,再对照推测……得到的声线图基本相同。”檎奈晃了晃手机,“已经在嫌疑人的范围内了,你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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