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高傲的本意是在背后告个状讓鄭庭受点罚,总之别讓他自在的闲着就行。
他不知道上次鄭庭之所以没在课室就对他动手,纯粹是因为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的缘故。还以为鄭庭是个只会咋咋呼呼的公子哥,为着一封匿名检举信就要方寸大乱。
书院一向对这些事项看管的严,什么进赌坊、逛勾栏、当街调戲姑娘小哥儿。
要是处理的不好,很有可能会被判定为品行不佳从而取消应试资格,那这一年的读书备考就全都白费了。
停课已经是相当严重的惩处了,乡试前定考官会查阅学子们的上课进度,像这样的前科都会写案本里。
至于会不会被判定成无资格应考,还得看年中会考向州府呈报名单后的结果,这对高傲来说无疑是个定时炸弹。
“鄭少爷这回手下这么狠呐?看来你俩的梁子是结大了,往后的日子恐怕要不得安生咯。”
简言之轻笑,要不是郑庭从他脸上只看到了戲谑没看到担忧,差点都要信他的邪了。
“梁子结就结,难不成我会怕他?再说我不搭理这同窗关系就能坚固和谐了么?得了吧。让他长个记性也好,少招惹点他招惹不起的人,我不跟他鬧是不想惹来一身骚,觉着我好欺负?真给他脸了是。”
郑庭翻白眼,从袖口里悄悄摸出張卷饼吃。
简言之好笑,也低头啃牛肉包子:“你不单只做了这一个手脚吧?同样都是信口造谣,怎么夫子信了你的,不信他的呢?”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郑庭抬眼一哼:“书呆子原来不呆啊,你觉得我昨儿这么早回家干嘛去了?我往夫子室里放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告状信,这种背后打小报告的伎俩太过低级,本少爷才不屑使。”
“高傲不是爱扮演举世文豪么?那我成全他,把他的课业換成了一篇满是仁义道德的大论。那封有水戏坊徽记的信笺是我找人直接送到夫子手里的,你说昨晚那个古板的老爷子看了课业文章会怎么想?”
褚夫子会觉得高傲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一邊在书院里崇尚着君子慎独一邊在外边和舞姬勾勾搭搭。两相对比下,就愈发显得他这人品行败坏了。
简言之真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手,連郑庭往里塞春宫图被反将一军后的辩解说辞都帮他想好了,看来这位大少爷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许多。
“我爹说过,凡事若不能一击必中就贸然出手是大忌。我才懒得整天和高傲为这些小把戏动脑筋,不如一次性让他把记性长好,省得日日同我纠缠。”
郑庭吃着卷饼,简言之啃着包子,一众人里面就他俩这块区域香喷喷。说话声又小,跟开茶话会似的,引得前面的人纷纷小幅度回头張望。
刚巧褚夫子宣布课室已搜查完毕,不然換了两个身位的蒋文思同学已经準备向简言之伸手,打算用自家炒的胡豆去换取最后一个包子的处置權了。
褚夫子从课室出来后脸色由青变成了黑,他把搜出来的东西一丢,那些话本、零嘴、木头雕的鬼脸人儿,顺台阶哗啦啦滚了一地。
“看看!这些都是你们的杰作!怪不得平时课业上没长进,心思花在这里,会有长进才怪!今晚所有人都给我留堂,加足两节晚课才準走!”
褚夫子话一出引得大伙都叫苦不迭,一节晚课就有近大半个时辰,两节晚课全上足岂不要上到入夜?
这样一想,他们看高傲的眼神纷纷从戏谑变成了敌视。
不过高傲现在根本没心思管这些,他被停课的消息很快就会送到家里,本来之前在东泽书院读书时常被赌坊的人找去鬧,他爹就已经很火大了。
好不容易托慕家的关系办了转学,脸色还没看完就被停课.....高傲一想到他爹那气到青筋暴起的表情,后背就一阵发寒。
郑庭才不管他,哼着小调目不斜视,略过他径直就朝课室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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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闹了这么一茬,引起了院长的重点关注。
一整个上午院长都没离开过这间课室,苦口婆心和严厉教训兼而有之。直到临近午时方勉强停了思想教育,放众学子去吃个午飯修整修整。
“....我也是服了,这老头年纪不大啊,怎得这么啰嗦?生是讲了一上午,我看着他叭叭叭的嘴皮子都要睡着了.....”
郑庭坐的浑身发麻,张院长就在那盯着,他全程連往桌上趴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简言之也有点腰疼,站起来活动了片刻,拍拍他的肩道:“走吧,阿梨说今日给我把饭送到书院来吃,咱们到门口去等。”
一提这个郑庭立马来了劲:“走着走着....我去隔壁课室叫下仲秋,前儿闹了他半夜,还是天快亮了他给我送到家里去的。说起来我欠他个人情,是得请他吃点好的。”
简言之哼笑:“拿你嫂子的手艺去借花献佛?亏你想得出来。”
“小气样,弟媳手艺好嘛,再说我的食盒给你吃少了?要不咱俩搭个伙呗,我出钱,你家哥儿出力,怎么样?反正我吃家里厨娘做的饭吃腻了,这样梨哥儿也能从中挣点花销。”
郑庭想搭伙不是一天两天了,但简言之怕沈忆梨累,就一直没松口。只说这件事要回去和小哥儿商量一下,毕竟出力的不是他,不能随便替人做主。
他俩扯着闲话去了隔壁课室,陈晋鹏抬眼见他们是来找梁仲秋的,脸上那股子谄媚都没眼看。
这一阵他们约吃飯的时间多,陈晋鹏心里有数,对梁仲秋态度好了不少。加上梁仲秋自己也在尽量忍让,彼此倒还相安无事。
“你们听说了吗?州府里有个大官近日要来明望镇巡视,好像还布置下一个课题,要是做的文章好能得青眼,就有资格被请去赴清谈会。”
吃饭时梁仲秋把这刚听来的热乎墙角当新鲜事分享,看着简言之和郑庭一脸茫然,他不免惊诧。
“你们真不知道?院长在你们课室呆了一上午都没提?我还是听我课室里的人说的,那位官员已经在县令大人的府邸里下榻了。”
这也不怪张院长,他早上才得着信就出了高傲那回事,生怕闹大了影响到青西书院的名声。满脑子都只剩教训学子安分守己、专心念书,哪里还顾得上旁的。
本来青西就被东泽压了一头,要是学子狎妓的事传出去,更不利于明年招揽新生了。
像这种官员下发课题邀请赴宴的事常有,说白了就是来内定门生的,大伙对此都心照不宣。
“我们课室里选了成績排名前三的去应考,从今天下午起他们就不用上课了,只需写出文章来送到院长室。你们课室想必也会定人选,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慕柯吧?”
梁仲秋笑笑,脸上有点遗憾神色:“不知道那课题到底是什么,要是能看一下就好了,说不准是历年的乡试题呢。”
“你没看到那课题吗?”简言之疑惑。
“你忘了,每次书院里有这种名额,都优先给了成績好的。像咱们这种成绩挂末尾的,哪有这么大脸面看课题。”
郑庭说的是实话,一个书院那么多学子,水平稂莠不齐。有那个甄选紫微星的功夫不如让拔尖的人多做两篇文章,也许得青眼的概率还大些。
“机会面前本该人人平等,可惜书院靠成绩说话,若名次排不到靠前,就连说话的權力都没有。”
梁仲秋入学晚,哪怕平时已经够勤奋了,但没经过启蒙打基础,成绩还是堪堪悬在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