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短短两日休假转瞬即过,休假过后的简言之和郑庭双双春风满面,让人一瞧就知定是休假期跟自家夫郎及准夫郎相处甚欢。
難得梁仲秋也心情大好,尽管那个精致小巧的荷包被他藏到了袖囊最深处,却还是让郑庭给翻了出来。
“哈!我说怎么不肯领了朋友上家来呢,原来是为这个!好小子,有了意中人还藏着掖着,是不是不拿我俩当朋友了?”
“八字没一撇的事,如何好说.....”梁仲秋被揶揄的害臊,抢了两把抢不过,索性由着郑庭赏玩。
他这一阵偷摸往清源阁跑得勤,每次去了都让那位叫嫣然的姑娘陪着。一来二去,心里便生起些他自己也道不明的情愫。
前儿和栾宁那事搅得他心头不痛快,于是拿着所剩不多的体己钱去喝了几杯闷酒。許是嫣然看出他有心事,臨走前用一只新做的荷包换走了他用旧了的那个。
郑庭好笑,一拳砸在他肩上:“连贴身物件都送了,还说什么八字没一撇。别打量我还是从前那种不谙世事的纯情小郎君,小爷也是快成亲的人,能不懂这个?”
郑大少爷这话说的像是多有经验似的,简言之都不想拆穿,昨日为讨宋予辰打的玉佩络子,翻了两遍他家小院墙头来求沈忆梨说情。
梁仲秋压不住郑庭的大嗓门,见有同窗朝这边观望,耳尖臊得发红。
“哪就一定是贴身物件了,兴許是个不要的,顺手给了我罢了。”
“胡说么这不是?瞧这紋样,瞧这做工,啧啧啧.....这姑娘手挺巧的啊。我且问你是不是真心,要是真心,哥哥现在就从小私库里拿几十两银子出来给你办求亲的聘礼,你说好不好?”
郑庭嘻嘻笑着,故意把荷包勾在指尖晃,身子东歪西扭就是不让梁仲秋抢回去。
简言之扶额,笑骂道:“你就积点德吧,拿着人家这种事当乐子取笑。仲秋好容易有个上心的人,不说帮他筹划筹划,反倒专管看起热闹来。”
“喂,你个书呆子讲话能凭点良心不?我都要自个儿贴钱给他办聘礼了,还不够体贴的啊。”
郑庭跑得正欢,嘴上回怼着,手中却将荷包往梁仲秋那边遥瑶一抛:“还你还你,哥哥是真为你高兴,来日你若带了人来要给见面礼,别说小私库的几十两银子,就是看上什么金玉器皿也随你们搬。”
梁仲秋没以为他会把荷包抛过来,加上追赶打闹一番也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那荷包便越过梁仲秋径直砸向进门的杜子权。
且说杜子权那日吓晕后被抬走,其实人还没到医馆就醒了,只是一想觉得丢臉,干脆称病在家躲了几日。
盘算着捱过几天等这茬儿过去,又见没闹出旁的大动静,这才腆着臉回书院来。
他进门就被物什砸个满臉还纳闷着,抬眼一望是梁仲秋,登时火上心头,不由分说一脚就将那荷包踢开。
“什么勾栏里出来的腌臜东西,当真是污了我的眼!”
梁仲秋本无意与杜子权正面起冲突,要是对方只口头埋怨几句,理亏在前忍过就算了。
偏偏杜子权嘴一张就嗤笑他这香包是勾栏女子拿来笼络恩客的秽物,这叫梁仲秋如何忍得。
“有种你再说一遍!”
梁仲秋上手揪住杜子权衣襟的动作吓了郑庭一跳,忙冲过来分开二人:“别别别!仲秋,是我不好!课室里动手是大忌,被教習夫子知道要受处分的!你就当他是放屁,在书院里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識!”
简言之也护住梁仲秋道:“为这种人白受处分不值得,你且消消气,等离了书院,我和成垣自会给你讨个说法。”
杜子权原本听见这话还有点胆怯,但一想家里阿爹说过,郑家如今在镇上名望颇高,郑老爷子生怕行将踏错是以格外隐忍低调,还曾勒令过郑庭不许在外生事。
更兼有梁仲秋私带物品进课室的把柄,因此壮了胆气。
“你道我不敢说么?这荷包上绣的紋样分明是红杏,正应了‘一枝红杏出墙来’的诗句。试想誰家好姑娘会绣这种旖旎物件,还当情物拿来送人,真真是不知廉耻!”
杜子权越说越起劲,拿脚勾起荷包来给其他同窗看。
郑庭先时还劝梁仲秋别跟他一般见識,瞧杜子权蹬鼻子上脸,扬起一拳就要砸向他面门。
好在廖鸿博及时阻拦,那硬生生的一拳拦在胸口,疼得他往后一趔趄。
“咳、咳咳.....你小子下手够黑的啊?还好我体格健壮,要换了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不早叫你一拳打死了。”
郑庭失手打到他心里愧疚得很,再一细想他这话,又觉廖鸿博嘴也挺损。
书院都晓得杜子权最听不得别人拿他当细皮嫩肉的小倌儿比,虽没指名道姓,但都听得出廖鸿博这是在点誰。
“.....你们看他这脸,是生得挺嫩的哈,你说上手掐两把会不会掐出水来啊?哎,都说儿子像爹,这杜子权怎么跟他爹相差那么大呀?”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那杜屠户膀大腰圆看着骇人,他夫人生怕儿子也长成那样将来不好说亲,打小便当姑娘家养的。听说十来岁了还穿肚兜,一到秋冬还给全身擦粉呢。”
“怪不得我总闻见他身上有股子香味,原来是擦了粉。噫.....好好的一个男子,怎得尽整那些涂脂抹粉的女儿做派。不过说起来我还有点好奇,你们说他脸上那两团红晕会不会是擦的胭脂啊,哈哈哈哈......”
有一说一,杜子权是生得白嫩,但郑庭很确定此刻他脸上那两团红晕纯粹是被气的。
谁叫他平时在课室不结善缘,逮着人张嘴就奚落,等轮到他时众人自然就嘲笑的不客气了。
杜子权一个人说不赢那么多人,又不能拿那些话当证据去告状,只得梗住脖子继续攻击梁仲秋。
“哼!别以为有人帮你出头就能如何了,你还偷着乐呢吧?这荷包样式及纹案常去酒楼勾栏的都看得出端倪,想是你这位至交好友也看出来了。你竟不细琢磨琢磨,究竟是他大意略过了,还是他根本就認定你只配得上那样的倒手货!”
这话的攻击范围甚广,不仅是郑庭,连简言之也被涵盖进去了。
书呆子是真冤枉,那荷包一直在梁仲秋和郑庭两人手里来回,他顶多见了个轮廓,哪里清楚上面绣着什么纹样。
郑庭更冤枉,他是逛过酒楼乐坊不假,可从不去那种勾栏,弱冠年岁了还只是个献出过初吻的雏儿。
就算把一枝红杏出墙来的诗词摆在他面前,他也不见得能懂里边隐喻的意思。
然而梁仲秋却将这话听进了心里,他眸光冷冷一扫,把郑庭刚组织好的分辨话语噎在了喉间。
杜子权见状心生爽快,兀自哼着小曲拐回到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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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事后郑庭想过要不要找梁仲秋再好好解释一下,但着实拿不住他的性子,怕送荷包的真是某个舞姬乐伎,话一提起来反而会越描越黑。
郑庭为此郁郁寡欢了好几天,不像梁仲秋避着他,倒像是他避着梁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