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 穿成病弱书生郎后 - 旧酿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110章

每年院试前书院摆一顿庆学宴是惯例,今年张院长又着意添了许多,菜品上自是丰富到无可挑剔。

更难得的是準他们喝酒,学子们闻听这话纷纷欢欣雀跃,没等宣布散会就有几个想先溜去占头席的了。

张院长见此手一挥,由着这些年岁不一的孩子们撒开了性子去玩。

一经解散,各课室的学子们都立马奔走去找相熟的同伴,说话声、叫喊声、嬉笑声连成一片,逐渐从课室蔓延至飯堂。

张院长看着长长的人流百感交集,他还記得在书院任职第一年,送走的学生满打满算才十六个。一晃几十年过去,到如今也有了浩浩荡荡数百个。

人一上了年纪就爱遥想当初,尤其是在他任职最后一年,要和学子们一起离开书院的时刻。

人群中不知是哪几个有眼力见的,发现了独自站在原地的张院长,便吆五喝六的折返回来合力将他托举到肩上。

小老头没经历过这种,起先还一个劲地说着不成体统,后来见其他夫子都被各课室的学生们或抬或扛,气氛其乐融融,这才放松身体融入其中。

飯堂的厨嫂们早備好了飯菜,几张桌子拼成一张大桌子,不够的就从课室里搬了来。

虽然是刚入秋天气不算太凉,但主菜还是做了熱熱的锅子。

猪肉切成肥瘦相宜的厚片,拿干辣椒煸香后炖了后边山坡上挖来的秋笋。另外有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菜、削皮切块的土豆、以及配色均匀的胡白萝卜。

厨嫂们这回也是没吝啬,各自拿出看家本领,把往日书院不常做的菜全都做了个遍。什么红烧肉、宫保鸡丁,炸鸡骨,盘盏碗碟摆了满桌,足够所有人飽餐一顿了。

随着张院长一声令下,庆学宴正式开始,各桌上的学子得了话忙都争相分发碗筷,舀汤倒酒。

郑庭最是个闲不住的,又和蒋文思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小哥俩碰上头自然要喝顿好酒。

从前原身也參与过不少次庆学宴,可他为人迂腐呆板,除了郑庭也没别的朋友,是以每次郑庭不在他都是一个人埋头苦吃,吃飽就走。

而今赴宴的人换成了简言之,还能与身边的人说上几句笑话。如梁仲秋,廖鸿博也会怕书呆子抢不到菜,单独拿小碗夹了递到他手边。

就连一向不和人打交道的陈方都闷声不吭寻了过来,同简言之碰了个杯后又闷声不吭的走了。

期间听见几个桌席上传来鼓掌欢呼声,原来是张院长带着众夫子在挨桌添酒。

尽管有的夫子秉性苛刻,吝于表扬,可到了这种时候,难免会舍得说上几句鼓励的话,在张院长面前夸一夸自己的得意门生。

等轮到简言之他们这个桌时,小老头已然被人灌了好几杯酒,脸颊红扑扑的,走路都要人左右搀扶着。

一旁的杜子权见状立刻找来帕子,殷勤道:“来,院长,坐这歇歇,我给您擦把脸。”

张院长瞧他真要上手,笑着躲了:“少来,本院长不过是喝了几杯酒而已,哪里就老得需要人这般伺候了?我記得你,家里开肉铺的,叫杜子权是不是?你小子是个聪明孩子,心思也活跃,只是这性子得适当收敛些。可别学了你爹那个屠户脾气,否则日后踏上仕途得罪了人怕要吃大亏。”

酒劲上头的张院长变得温和多了,像个爱絮叨的慈祥小老头,坐在椅子上同能当他孙儿的学子们说点走心话。

他说完杜子权又看向端来茶水的陈方:“还有你,别总是那么闷,我听你们课室的教习夫子说,除了讀书三五天总不见你开一次口。要像蒋文思那样多好,成天说说笑笑的,将来也不愁没人给你说親不是。”

蒋文思乍一听到自己名字,脑袋猛地从人堆里探出来:“呀!院长还記得我呢?”

“怎么不记得。”张院长伸手捏他的后脖颈,把人给提到跟前:“你这小家伙不擅长做学问,却是难得的乐天心性。本院长听说你已交了辞书,明年就不来了,专门留了本新的千字文给你,拿回去没事时能翻上一翻。离了书院就是大人了,以后踏踏实实过日子,不论是去做伙计还是做账房都挺好。”

蒋文思原以为他成绩差,在张院长眼里該是千恶万嫌的,没想到临别还给他準備了礼物,感动得他鼻头一酸,差点没把鼻涕蹭到张院长裤腿上。

小老头浑然不觉,抬眼一扫,招手叫来郑庭。

“头几年书院里就属你最闹,三天两头的犯事闯祸,气得我几次都想开除你。这两年到底大了是乖些,人能静得下来了,成绩也有了很大进步。这回院试好好考,争取一举考中功名,张世伯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过去他是院长,即便和郑老爷子有旧交也不好明摆着偏袒,只是背地里会用小惩大诫法子的护着郑庭。否则以郑大少爷闯祸的频率,早不知被书院开除多少回了。

这些郑庭多多少少都知道,此刻听他提起,心里不禁泛起阵暖意。

“放心吧张世伯,我不会给您丢脸的。”

“好。”

张院长揉揉他的头,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腿脚。坐这歇了半刻,酒劲缓下去许多,趁学子们还没散席,他該到其他桌上去转一转了。

张院长刚起身,便在人群中看见了含着轻笑的简言之。这个学生是他任职期间变化最大的一个,甚至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从里到外都和以前大不一样。

简言之也捕捉到了对方投来的目光,就在他以为小老头要对他说点什么的时候,张院长却只欣慰的打量了他两眼,而后沉默着踱去了别的桌子。

郑庭疑惑不已,撇撇嘴道:“啥意思这?无言以对了?”

“我哪知道。”简言之摇摇头,厚着脸皮猜测:“可能是张院长覺得我太过优秀,没甚好叮嘱的吧。毕竟像我这种既能讀书又会治病,长得还好看的学子,实在是没有毛病能挑了。”

郑庭听见这话仰鼻一嗤,转身就走压根不想接他的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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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好酒好菜可供学子们享用,后有张院长不胜酒力被人扶走,换了各课室夫子代他替学子们整肃衣冠,这顿践行饭热热闹闹直吃过午时方散。

散了宴席是半日休假期,出了书院,简言之先去了趟郑家,打算接沈憶梨回去,两口子在自家小院里过一过二人世界。

不想到了却扑了个空,郑夫人一脸被腻歪到的表情,无奈笑道:“阿梨说明日院试,你今晚必会回去,要下厨给你做顿好饭菜。怕时候不够準備得不好,赶早一起床就来道辞了。”

“他那心里呀就只有你这个夫君,我拦了半天愣是拦不住,这不,一个错眼人就不见了。想是这会儿家里的炉灶正热着,你还不赶紧回去喝你家夫郎给你炖的迷魂汤?”

郑夫人就爱拿他们年轻小夫妻打趣,可惜简言之不比沈憶梨一逗就脸红,揪着衣角害臊的样子惹人疼爱的紧。

书呆子听说自家夫郎不在,走得那叫一个利落,临了还恬不知耻的顺走了半盒牡丹卷。

到家果然见沈憶梨在厨房里忙活,小哥儿腰上围着块麻布围裙,正在忙忙叨叨的颠锅勺。许是怕油烟弄脏头发,脑袋上也系了块同款头巾,看上去越发像个娇俏的小厨娘了。

简言之原以为他进门的动静够大,沈憶梨该是发现了的,哪知他贤惠的夫郎做菜做得专心,根本没提防后背扑过来个人。

以至于简言之一句阿梨还没叫出口,脸上就险些挨了一锅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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