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
莫淮北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是个不那么糟糕的人。
从小到大,他没有给父母多报教材价钱,没有坑骗背叛过朋友,没作过弊打过小抄,在该对异性产生好奇的年纪里也没有随便和女生暧昧,传递让人误解的信号。
很小的时候,他的爸爸妈妈就告诉他:“我们对你寄予厚望,你要努力,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培养。”
父母是为他好,他深知他们的不易,所以一直以来都争取做到最好,要成为他们的骄傲。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在他们眼里,他是年级第一大小竞赛第一,是保送生,优秀程度恐怕方圆百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所以他完全想象不到,当他们知道,他们所为之骄傲的孩子,其实就是他们口中那个做了坏事逃跑还隐瞒不说的“小无赖”,会有多失望。
有些事,不是不承认就能当做从没发生。
他仍然记得林泽与看他的眼神。
也无法忘记那声清脆的碎裂声。
玻璃会一次再一次在他脑中碎裂,而他也重复做出和那时同样的选择。
与日累计的负罪感会冲刷所有获得的荣誉感。
他拿着手里奖杯,看着墙面上的奖状,却陷入迷茫,这到底是荣誉还是对他曾经所犯错误的强调。
终于,他下了决心,决定将这些事都坦白。
苏可意告诉他:“要么不说,要么说,不就两个选择吗,如果当下觉得说不出口,那就想,是不是意味着已经选择了另一个选项。”
他隐晦地“无中生友”,而她为他助力了一把。
苏可意:“告诉你朋友,他的担忧和焦虑都只是来源他对未知的幻想。”
他所脑补出的“万一”是让他退缩的原因。
苏可意还说:“而且,都已经谴责过自己无数遍了,已经是惩罚了。只有说出口才有得到原谅的可能。”
*
莫淮北生日这天,是他爸妈请的客,让他多喊一些朋友到自家的烧烤店来,烧烤管够,席足足摆了十几桌。
莫淮北邀请了学生会的成员和自己班里的同学,几乎没有一个缺席,就算是时间不方便的也特地为他挤出时间。
人数加起来得有三十多人,一进门就是闹哄哄的特别热闹,一人都碰个精心准备的礼物盒,还都要亲手专交给莫淮北,一圈人本来啊围在一起的结果莫名其妙的就排成长龙了,场面说不上来的喜感。
莫淮北这么从容不迫的人,这个时候也难得看出手足无措。
接了这个,下一个就来了,他就是生出八只触手都忙不过来,“谢谢”这两个字还没能说个完整,下一个人的“生日快乐”“恭喜恭喜”就无缝衔接还叠加起来了,
莫淮北父母在一边看得忍俊不禁,相视一笑都看出对方眼里的欣慰,早习惯了自家儿子受欢迎程度。
阮家乐撑着头坐在一边的位置上,看见苏可意也想去凑热闹,喊了她一声,“小学妹。”
苏可意疑惑看他,叫我?
阮家乐热情地冲她招招手,“过来过来。”
苏可意是和季筱茵结伴来的,阮家乐立马给两个女生腾座位,将放在椅子上的礼物都仔细给莫淮北收起来放到另外的椅子上。
阮家乐下巴朝前边蜿蜒的队伍,“这么多人呢,等着就行。再说了,这整的跟粉丝见面会一样,还按秒计,轮到你了能说几个字,放心吧,等会莫淮北会坐这桌的。”
苏可意扭头去看不远处站着的莫淮北,他穿着很日常的黑t,戴着眼镜,书卷气很浓但一点不会让人觉得他死板,说话间也带着和煦的微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人产生压力。
现在在他面的是一位高一的女生,胆子很大应该是个社牛,说完“学长生日快乐”后接上去的一句就是“学长你好帅!”
果不其然,这种场合永远不会缺席起哄声。
莫淮北父母在的时候大家都还出于礼貌地收着点,但见长辈一进厨房,全嗨了。
不过这话在莫淮北这儿只能是家常便饭,和“生日快乐”一个待遇:“谢谢。”
结果那女生反倒害羞起来,捂着脸和朋友找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了。
苏可意看完热闹,一转头,看见对面的阮家乐还一脸兴味,俩人眼神打个正着后,掩饰一般,他抓了颗花生米抛进嘴里。
然后拍拍手掸走碎屑,把一盘不知道从哪拿来的花生米往两个女生那一推,损起自己的兄弟也是一点不留情面:“看着是不是还挺情场老手?”
有季筱茵这个情报中心在,阮家乐的话被揭穿得很快:“得了吧学长,我知道的很清楚,我们会长目前还没谈过恋爱。”
阮家乐笑笑,眼神随意往旁边一瞥,“哇,你这都知道?小灵通吗?”
季筱茵:“嗯,而且我还知道你的。”
阮家乐“受宠若惊”,看来哥也很有名啊。不知道又从哪里拎出三瓶饮料一人一瓶,他拧开自己的,勾着唇,“说说?”
“你去年运动会跳高的时候□□裂了。”
“咳……”阮家乐还没喝下去的饮料差点要顺着气管往肺里流。
苏可意低着头,默默把面前的纸巾往他那推,出于礼貌,她在非常努力地憋笑。
阮家乐叹了口气,拿着纸巾,朝走来的莫淮北挥了挥,幽幽地看了眼对面托着头不敢直视他的季筱茵,心说你再不来我的脸就只能给你家擦地了。
因为他很确定,这个女生一定还知道,去年他跳远连着裂了两条裤子的事。
阮家乐起身将里边的位置让给他,随便扯了下他衣服,意思是“人我可是给你留住了啊。”然后又咳了声,意思是“你可得好好感谢我的老脸。”
莫淮北手上还端着两盘烧烤,招呼两个女生:“想吃什么可以自己拿,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