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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落柏村往事

第一卷落柏村往事

chapter01.天使坠入凡间《齐东野语﹒姚干父杂文》——况夫蝼蚁至微,微而有知。仅以此部作品献给所有普通人——所有走过的路,你必然已倾尽全力,不必自责。徐玉米消失前不久,落柏镇,落柏村村长刘军买了全村乃至全镇的第一个大哥大,电话号码139开头。凌晨,天漆黑,雾霭沉沉,凝滞的空气中弥漫着血气、腥气,昏黄的灯光在落柏村依次亮起,却一片死寂。听力所及,没有鸡鸣狗哨,众所周知,落柏村几乎没有活的动物,麻雀路过都要三思而后行。刘军披着黑色夹克,趿拉着黑色布鞋,穿过堂屋,擡手敲儿子刘俊伟的屋门。“小伟,快起来,取货去了!”刘军边说边清理嗓子的痰,“咳咳!呸!”他用手指刮了一下残存在嘴角的唾沫。刘俊伟的手正在裤裆里忙活,“咣咣”的敲门声正坏了这个二十出头年轻人的好兴致。他停下手里的活儿,抻着脖子哑着嗓子,喊道:“知道了!”刘俊伟又试了几下,没成,浑身汗津,粘腻。他坐起来,拉开裤衩子看了一眼,垂头丧气,心里好不失望。刘俊伟虽然二十岁出头,但最近状态不太好,极易乏力,他又赖了一会儿床。他懒洋洋穿好衣服,蓬头垢面,眼角粘着眼屎,在厕所门口遇到父亲。刘军已经洗漱完,头顶稀疏的头发全梳到脑后,大背头,胡子也刮干净了。“我还得咋说你,啥时候能成人,看你这熊样!”刘军恨铁不成钢,咬着牙说儿子,“赶紧拉你的屎,人家都等着呢!”刘俊伟坐在五菱双排卡车驾驶位,刘军坐副驾驶,半夜两点,两人准时从家出发,例行巡村子一圈收货。刘军家六间两层房子盖在落柏村最北头,说是六间,占地说十间也有,暗黑色大铁门三米多高,紧闭是常态。再往北,就是落柏村坟地,听说刘军家的位置是一个有名的风水师傅选的,旺财。“小伟,你也二十二了,成事的人最要不得懒,要不我咋放心把这么大家当交给你?”刘军打了个哈欠,在车里训儿子,“还有这穿着打扮,就是一个人的门面,你这头顶翻毛,脸都不洗,商户能信任你?出门在…

chapter01.天使坠入凡间

《齐东野语﹒姚干父杂文》——况夫蝼蚁至微,微而有知。

仅以此部作品献给所有普通人——所有走过的路,你必然已倾尽全力,不必自责。

徐玉米消失前不久,落柏镇,落柏村村长刘军买了全村乃至全镇的第一个大哥大,电话号码139开头。

凌晨,天漆黑,雾霭沉沉,凝滞的空气中弥漫着血气、腥气,昏黄的灯光在落柏村依次亮起,却一片死寂。

听力所及,没有鸡鸣狗哨,众所周知,落柏村几乎没有活的动物,麻雀路过都要三思而后行。

刘军披着黑色夹克,趿拉着黑色布鞋,穿过堂屋,擡手敲儿子刘俊伟的屋门。

“小伟,快起来,取货去了!”刘军边说边清理嗓子的痰,“咳咳!呸!”

他用手指刮了一下残存在嘴角的唾沫。

刘俊伟的手正在裤裆里忙活,“咣咣”的敲门声正坏了这个二十出头年轻人的好兴致。

他停下手里的活儿,抻着脖子哑着嗓子,喊道:“知道了!”

刘俊伟又试了几下,没成,浑身汗津,粘腻。他坐起来,拉开裤衩子看了一眼,垂头丧气,心里好不失望。

刘俊伟虽然二十岁出头,但最近状态不太好,极易乏力,他又赖了一会儿床。

他懒洋洋穿好衣服,蓬头垢面,眼角粘着眼屎,在厕所门口遇到父亲。刘军已经洗漱完,头顶稀疏的头发全梳到脑后,大背头,胡子也刮干净了。

“我还得咋说你,啥时候能成人,看你这熊样!”刘军恨铁不成钢,咬着牙说儿子,“赶紧拉你的屎,人家都等着呢!”

刘俊伟坐在五菱双排卡车驾驶位,刘军坐副驾驶,半夜两点,两人准时从家出发,例行巡村子一圈收货。

刘军家六间两层房子盖在落柏村最北头,说是六间,占地说十间也有,暗黑色大铁门三米多高,紧闭是常态。再往北,就是落柏村坟地,听说刘军家的位置是一个有名的风水师傅选的,旺财。

“小伟,你也二十二了,成事的人最要不得懒,要不我咋放心把这么大家当交给你?”刘军打了个哈欠,在车里训儿子,“还有这穿着打扮,就是一个人的门面,你这头顶翻毛,脸都不洗,商户能信任你?出门在外,现在人都看你穿戴,不然我为啥要买这大哥大?以后这往外送货就得你了,我这么大岁数,不能总跟你跑。但看你的样子,成不让我省心,能立业吗?”

刘军鹰钩鼻、吊梢眼,年轻时也是十里八村数得上的风流人物,二十多岁玩过的姑娘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他到快三十岁才在他父亲的棍棒下勉强收了心,娶了媒人给说的一个老实媳妇——张丽娜

结婚后,生了孩子他还是到处拈花惹草,张立娜负气出走,离婚登记都没来得及办。他勾搭村里一少妇,被人家丈夫发现,双方厮打时,失手将人打死,后来他人就不见了。

落柏村的人也奇怪,他不但没被抓进去,还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人模狗样,回村没多久就成立了一个合作社。合作社初具规模,挣了钱,还当上了村长。

落柏村村民以屠杀牲畜家禽为生,刘军成立了合作社,把屠宰牲畜的村民都招收为合作社成员,统一做批发白条鸡、白条猪的买卖。

落柏村地处偏远,村民老实,以前杀鸡卖猪都是循着四周村镇赶集叫卖。刘军成立了这个合作社后,他们不用再愁销路,不用四处奔波,收入也稳定,乐得自在。

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个地方,他们没有更大的欲望,无非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罢了。

批发白条做了一段时间,刘军挣得盆满钵满。他又不知从哪得了煮制熟食的秘方,卖给想做熟食买卖的村民,象征性收点费用,然后他又负责收货,再到批发市场发卖熟食。

只要是能卖的,刘军都卖。

刘俊伟没心思听父亲的教诲,满脑子还都是之前未完成的事,有一搭没一搭,刘军问一句你听到没?他就嗯一声。

村民魏长海是合作社成员,全村他家供货最多,以鸡为主,生熟都有,按照惯例,刘军总是第一个去他家。

魏长海负责杀鸡,他媳妇王水彬负责炖。不过,总体说来,还是熟鸡赚得多。

他们两口子商量着,等大儿子娶亲后就停了白条鸡买卖。

魏长海两口子一大早就把需要交的生鸡、熟鸡包装好,到点等在门口,等着刘军过来收货。

刘军从车上下来,笑盈盈,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猪皮制、银色拉链的长方形手拿包,拉链拉到一半,大哥大露出半个听筒。刘俊伟跟在他身后,拿着本和笔,以便把今天收货的信息记清。

“老魏,上次的熟鸡,鸿雁饭店的杨老板说味道不对啊,怎么回事?”刘军把大哥大拿出来,咬着电话线,拉出线头,拿在手中晃来晃去,装腔作势似打非打。

“不可能啊,我家完全是按照你给的单子做的。”魏长海看了一眼媳妇王水彬。

王水彬眼窝凹陷,眼袋很大,眼底的乌青似有要蔓延整张脸的气势。

王水彬脸干瘪,四十多岁的年纪倒像被熬干了精血的老人,她摇晃着干树杈子样的双手,手指皲裂,裂的厉害的地方贴着橡皮膏,橡皮膏边缘黝黑发亮,飞出线头,“不可能,我是一点没差按照规矩做的,再说都是多年的老卤水,真要是有问题,也不可能是那一锅的事。”刘军看了一眼刘俊伟,刘俊伟点头示意,交货完成。

他用大哥大的天线划着头顶,打了个长而响亮的嗝,慢悠悠说道:“还是注意一下,好吧,看看是不是卤水进水了,这东西可是咱们的活路。这鸡要是味道不好,没人要了,咱的财路就断了,咱们村的财路也就断了。”

魏长海点头称是,目送刘军父子上车,车轮飞转,溅起泥坑里的血水。

“一会儿你看看,是不是卤水问题,这几次我吃着确实味道不对。”魏长海嘱咐王水彬,两人回屋。

王水彬刚躺下没一会儿,就说胃疼,又起来倒热水吃止痛药。折腾好长一段时间,才睡下,常年熬夜,胃想好也是不可能的。

魏长海还有两个儿子,老大魏正明初中毕业后在家里帮着杀鸡,卖货。老二魏正亮十四岁,初二,闻都闻不了热水烫鸡毛的腥臊味,更别提帮着家里干活了。

魏正亮越是讨厌,他哥魏正明还非要拿着半死不活的鸡吓他。他七岁上学后,就总是梦见歪着脖子、掉着脑袋、流着血的鸡追着他索命。

自记事起,他已经有好多年不吃鸡肉了,到现在,连猪肉也不怎么碰,肉只需稍一入口,他就会哕。发育期也没发育起来,个子相较同龄人不矮,但整个人瘦骨嶙峋,脸色苍白,走起路来摇摇欲坠。

不过,他躲不开,整个落柏村空气里都是他讨厌的血腥气,每一次呼吸对他来说都像在渡劫。

村里只有一条河,河水丰沛而清澈,几年前夏天,他还和哥哥在河里游泳、摸鱼捉虾。后来,村里做杀生买卖的人多了,炖制熟食的也多了,落柏村生意做大了,污水源源不断排入河水里,直到污物浓到化不开。

一到夏天,他讨厌那股穿越鼻腔、撕碎天灵盖的臭味,就再也没去过了。

如果说落柏村还有他想去、也是唯一可去的地方,应该就是那座教堂了。

是的,杀戮重的落柏村有一座教堂,教堂里还有一个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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