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 镜华录 - 郁研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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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几个人经历一番盘问,各个心神倶疲,往墙角处坐成一团。秦娅向来心直口快,对着花落蝶质问道:“真的是你杀了魏廷宣?”

花落蝶抱着膝盖,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神情近乎漠然:“你觉得如何便如何吧。”

“我觉得如何?”秦娅气道:“关我什么事,你要死自己死去,别平白连累别人。”

崔秀敏偷偷拽了拽方镜华的袖子,手指微微指了一下花落蝶,目光带着询问,只张了口型问:“是她?”。

方镜华抿了抿唇,微点了点头。

崔秀敏神情一变,目光不由得看向花落蝶,她实在不明白,花落蝶到了今天,是怎么还能表现的这么平静。之前公堂对答也是如此,不见丝毫畏怯犹豫。

秦娅依旧在责骂:“反正人家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你,杀人的小厮偏偏就跟你有关系,哪有那么多巧事儿。我看你就是天生的煞星临世,专门来克杀人的。要不是你的原因,我们今天绝对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我看你直接认了罪算了,反正宁国公府不会放过你的。”

花落蝶没有理她,微微偏了偏头。

秦娅犹不知足,往旁边挪了挪,离花落蝶更远了一点,骂道:“晦气。”

花落蝶冷冷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你喜欢魏廷宣是不是。你苦练琵琶技艺,只为了在他跟前讨好。因为这是他唯一看重你的一点,是不是?”

“你!”秦娅怒目而视,“我没有喜欢他,我才瞧不上他一天天的那副轻贱样子,就你这面黄肌瘦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哪天开始眼瘸了。”

方镜华没有理会她们的争吵,这牢房里连扇窗户也没有,墙壁肮脏发冷,周边空气都是污浊的。

这日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她本该在家里准备一桌好菜,一家人围在火炉前说说话,准备准备过年的东西。如今只能在这四面漆黑的牢房里,冻成一团。

年节下,几位大人就算是审案子,只怕也到年后了。

她们几个人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过年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间牢房里只有她们四个人,若是跟其他牢房里一样拥拥挤挤几十个人,才更是难以忍受。

也不知道家里人现如今怎么样了。

相隔不远处,就是慕容云深所在的牢房,他牢房里摆着书案和笔墨纸砚,今日有位着绿色官袍的大人过来,告诉他皇上已经命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司共同审理慕容家当年的案子。命他一日内写好诉状,交上去后,案子就开始着手审理了。

慕容云深没想到皇上会真的下旨重审此案。不过对此,他只有惊讶,没有感激,这狗皇帝早干嘛去了,人都死光了,他倒是犹犹豫豫拾起了他那摇摇欲坠的愧疚心。

慕容云深手里一只狼毫笔在掌心转得飞起,目光也懒懒散散的,整个人没有坐相地歪靠在墙上,像一摊软烂的泥鳅。他在这牢狱里待了半个多月,头发脏得快要打结,许久未换的囚衣上也隐隐带着一股霉馊味道,就这形容,跟别人说他是个街上的讨饭的都有人相信。

茍且偷生十几年,现今有希望沉冤昭雪,本来是应该振奋激动,可是慕容云深却表现冷静。他可以为了给父亲给全家正名数年隐忍,可以机关算尽、不惧生死,但他依旧认为,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如果要选择简单一点的办法,其实他可以将罪魁祸首一个个虐杀致死,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受到千百倍的惩罚。但是这样父亲依旧会背上千千万万年的污名,成为历史的罪人,死后亦不得安宁。

慕容云深唇边扬气一抹讽笑,人人都说上天自有定论,公道自在人心。事实是,公道只在当权者手里,任其捏扁揉圆。

慕容云深微微坐起身,点亮桌案上的油灯,就着橙黄的光,开始着手写诉状。从现在开始,那份由着人掩饰污蔑的所谓公道,也该一件一件讨回来了。

方府内,那朝阳湖水中沚中人涉案的事情早已传扬开来,府内人心惶惶,府内的主子们都聚在二门内的大厅里。方老太太更是急得不行,叠声叫方靖宇出去打听,多多拿些钱财去牢房打点,别叫她在里面受磋磨。

方靖宇也愁容满面道:“娘说的我何尝不知道,不过那是刑部大牢,不是平常的府衙,里面关着的都是些重案要犯,那边的人也是各个不好说话,也不知道去了能不能走的通。罢了,我且去试试。”

余氏也是连连叹气,说道:“妹妹这性格素来刚强,凡事也不大跟人商量,现在咱们也没些头绪。况且她现在跟宁国公府的案子有牵连,那宁国公府哪里是好惹的。如今年节下的,天色也渐渐晚了,就是去了牢房,只怕也进不去大门哪。咱们还是得从长计议。”

“这也实在等不了啊,不管了,我且先去,要是门关了,就在那等着,总有开门的时候。”方靖宇说着就擡步出去,“我去看看我那还能拿出多少银钱,夫人,咱家钱向来是你管着,你也跟我去。”

余氏犹豫片刻,狠了狠心,道:“好,我那还有些体己,一块儿带过去吧。”

“我们娘子手下的银钱我也帮着管了一部分,现在也还能凑出千两现钱。”朋月急忙道,虽然方镜华叫她先回来安抚住方家众人,可这事儿根本就拦不住,况且现如今她自己都被当做嫌犯关进了牢里,这教别人如何坐得住。

后院付娘子还在坐月子,平常不想干的人也不让过去,红玉亲自照顾着,几个孩子也在那里,几个丫头看着。任凭前面如何风浪,也绝不传到后院去。

事情商议已定,方靖宇带着两千两银票,着人架着马车赶去刑部。

朋月跟余氏一起喂了方老太太救心丸,扶着她坐到椅子上,给她抚着胸口顺气,朋月将方镜华那套说法拿出来安抚道:“老太太千万别急坏了身子,清者自清,横竖跟娘子是不相干的,等事情查清楚了就好了。”

余氏也道:“是啊,妹妹心里向来有成算,不会有事的。”

方老太太伸手握住余氏的胳膊,哽咽流泪道:“这孩子从小时候起,就没有教我省心的。等哪天真的一口气上不来死了,才是真正的‘放心’了。”

两人又陪着又安慰了一番。

等家里各处都安顿好,朋月才疲累地回自己房间。路上遇见一个管着府里采买的小厮跑过来说,门口有人找她。

朋月心里疑惑,问他:“来的人是谁,认不认得?”

小厮摇摇头,说:“我不认识。门口还停着一辆马车,看着像是贵人坐的,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朋月想了片刻,没想出来谁会在这个时辰来方府来找她。

等出了门一瞧,确实是个熟人,朋月惊喜道:“何照,你怎么回来了。你来了,你家大人也?”

何照蜷着手臂在门口小步走着,看着实在是冷着了。他闻声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也是今天才刚到。大人在那里边呢,快过去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大人有话问你呢。”

朋月心中激动,忙点了点头。

马车厚厚的窗帘从里面掀开,露出一张清俊温和的脸,李瑞冲她点了点头,说:“怪冷的,上来说话吧。”

朋月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忙道:“好,大人总算是回来了,我这心里安稳多了。”

那边,等方靖宇赶到刑部大牢,那里果然已经上了锁。方靖宇跟赶车的小厮,就此在马车上住了一夜。幸而早准备了厚厚的毯子和褥子,虽然马车里局促了些,勉强也能入睡。

到了第二天一早,天光刚亮,方靖宇就醒了过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掀开帘子,去看,还是没有开门。

既然醒了,方靖宇也睡不下去了,就此下了马车,看着远处初升的朝阳,捏了捏酸痛的脖子和腰,就地打了几个武学招式。

过了有半个时辰,方靖宇远远看见来了两辆马车,看着青帷华盖,像是有身份的人。方靖宇顿时打起了精神,快步将马车里的小厮叫起来,骂他不许再睡糊涂觉了。

两辆马车行到牢房跟前,停了下来。方靖宇伸长了脖子去看,只见上面各缓步下来一位年轻的男人,看着皆是气宇轩昂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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