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 胭脂山 - 金烬 - 科幻灵异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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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这厢,大单于遵医嘱夜夜磨着娇妻替他平燥火,鼻衄再没犯过,身子也大好,那一边,朴须颉得大单于默许,组织族里上千精壮,没日没夜地建造起一辆金顶帐车。

正月前,帐车完工,大单于亦准备动身回单于庭,直到出发前兰佩才知,此次回程,她将“有幸”和大单于同乘一辆需由三名驭夫驾驶,十六头公牛拉动的金顶帐车。

在此之前,她从未听说过什么金顶帐车,甚是好奇地跑去看了一眼,惊得当即哑然失语。

帐车实则是将金帐凌驾于一辆巨大的木车之上,车的顶部完全用虎皮覆盖,四周包毡,金顶金梁,上下帐车均有可移动的木阶,极尽奢华夸张之能事。

冒顿先前说他身子虚不宜骑马长途颠簸,兰佩从鼻腔里轻哼了声没敢让他听见,就他夜夜于榻上虎虎生威的架势,她真没看出他哪里身子虚。

不过想着冬日天寒,他到底大病初愈,既不愿骑马,坐Md车回也可,谁知他竟整了个如此庞大奢华的帐车,实在不像他往日行事作风。

见她看完帐车回来,冒顿语带得意问道:“如何?”

兰佩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回:“太大了。”

冒顿看出她兴致缺缺,舌尖轻弹,“啧”了声:“就是要大些,坐在里面才舒服。”

兰佩嘴唇蠕动,小声嘀咕:“这是大些么,这是搬了座金帐到处跑。”

冒顿没听清,反正从她的表情看出绝不是在夸赞那车,他倒不介意,仍兴奋地解释道:“先造一辆试试,要是坐着舒服,就再多造几辆,有了这车,日后去哪都可以带上你和欢儿了!”

兰佩如梦初醒,原来他命人造这帐车,并非为了自己享受,而是为了能带上她和欢儿随行,心头一热,语气随之柔缓下来:“就这一辆足矣,切莫再造了。”

冒顿见她动容,咧嘴笑开,双臂环着她的腰肢将她抱住:“好,都听你的。”

三日后,大单于携大阏氏坐进那辆金顶帐车,驭夫经这些天反复练习,极平稳地牵缰驾车在茫茫草原上行进,由丘林稽且率领的护卫军,持戟佩弓,高举太阳神旗纛,里外三层将帐车拱在正中,形成一个方圆八里的庞大行阵,场面极为壮观。

兰佩坐在车里几乎感觉不到路途颠簸,若是闷了,还可以披上大氅,走到圆顶金帐外的方形平台上,扶栏远眺四野冬景,一晃在路上行了二十几日,终于在正月里抵达了单于庭。

经过这一路的休养,待回到单于庭时,大单于的箭伤已结痂愈合,身体也基本恢复,秋林贝迩早早得到消息,率众等在望楼外的驿道旁。兰佩思念儿子,归心似箭,车辙还未碾上单于庭覆雪的草皮,她已站在帐车的平台上举目远眺,身后,一只有力的臂膀伸来,将她稳稳带入温热的胸膛。

男人身披玄色大氅,身形俊挺伟毅,衬得身边一袭纯白银狐皮氅的女人愈发娇小白皙,远远看去,苍茫天地间,金顶帐车上,一对璧人如无际幽夜拢着皎月,互为倚衬,月华生辉。

此次兰佩沉着应变,救驾有功,以丘林贝迩为首的贵族头领莫不高看她一眼,迎接大单于回时,对她亦是毕恭毕敬,冒顿看在眼里,与有荣焉。见她下了金顶帐车后有意慢走几步,落在他身后,他脚步一顿,回首,朝她伸出手掌,等她来牵。

兰佩蓦地一怔,霎时想起自己大婚次日被呼衍逐候劫持,被他救回单于庭那日,父亲当众替她受罚,他只身一人在前,走得头也不回,一时心中百感交集,垂下的手不觉攥拳,又缓缓松开,轻抬起,交至他掌心。

他甚是满意地弯起唇角,于众目睽睽之下与她携手,并肩向金帐走去。

......

宝英听说大阏氏回了,早早牵着欢儿在银帐里等,兰佩推门而入,一眼便看见欢儿扶着榻沿,正在那一点点蹭着步子,摇摇摆摆地走着,兰佩的眼泪倏地漫溢,模糊了眼前那个小人儿圆滚滚的影子。

“欢儿!”她唤他。

小家伙听见母阏氏的声音,蓦地回头,看见了好久不见的母阏氏,小嘴一咧,咯咯咯地笑出声,张开双臂,趔趔趄趄地就要走来让她抱。结果脚步不稳,摔了一跤,也不哭,愣了一下,用小手撑地,试图自己站起来继续走。

兰佩的心都化了,不等儿子站起,她已冲过去将他抱住,搂在怀里亲了又亲,“想母阏氏了没有?母阏氏不在家,你乖不乖?”

欢儿似都能听懂,乖巧地直点头,一双狭长的深棕色眼眸,像极了他父王,正笑眯眯地看着兰佩,小脸因为兴奋,涨得红彤彤的,伸出小手摸她的脸,口中垂涎叫着:“姆妈,姆妈......”

兰佩抱着儿子,怎么也亲不够,和宝英细问这两月儿子的饮食起居,又学会了什么新技能,欢儿睁着大眼听母阏氏和乳母说话,肥嘟嘟的胳膊紧紧箍着兰佩的脖子,生怕她又会突然跑掉似的,将自己挂在她身上。

正说着,小狄来报说拓陀的大阏氏萨日娜求见,兰佩想起当日离开单于庭时,拓陀还在昏迷,遂赶紧让她进来,萨日娜一见到大阏氏,咚地跪倒在地,重重连磕了十数个响头,兰佩抱着孩子,口中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萨日娜仍跪着,一字一句道:“妾替夫君谢大阏氏救命之恩!”

兰佩听她如此说,知拓陀的命是保住了,甚感欣忭,道:“那是太阳神庇佑,再者说,你要谢,也该谢鞠S才是!”

萨日娜忙道:“正是鞠S巫医说,若不是大阏氏赐的那株血参,拓陀此次怕是性命难保......”

兰佩想起冒顿昏迷时,自己也曾将希望寄托在那血参上,照鞠S所说,原来那株血参确有功效。

她不免又是一阵后怕,若不是当日她带着血参去了丁零,即便援军到后救出冒顿,以他的伤重程度,只怕也撑不到回单于庭。

正想着,冒顿已迈着稳健而又急促的脚步推门进来,见银帐内或站或跪都是人,脸色微怔,旋即笑道:“没想到大阏氏这如此热闹!”

见大单于进帐,帐内立时跪倒一片,冒顿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平身,眼只盯着兰佩怀里的大儿子,几步上前就要抱。

小家伙看见父王,有些好奇,见父王向他张开臂膀,他只紧紧抱住母阏氏不松手,冒顿不愿孩子哭,并不勉强,伸手在儿子的小鼻尖上轻刮了一下,佯斥道:“你个臭小子!”

众人见大单于一家团聚,连忙退避出帐,兰佩抱着欢儿,瞥了眼冒顿:“怎么这么早便回了?”

冒顿舒服地往榻上一仰,姿势闲适,语气懒散:“一刻不见你便想得慌!”

兰佩耳根微红,将欢儿抱过去放在榻上,自己也在他身侧坐下,斜觑他:“不正经!”

欢儿摸着榻沿站起,在父王和母阏氏为他围起的城堡里蹒跚走着,冒顿眼梢挑起不怀好意的笑,伸手揽在兰佩腰间,掐了下,戏谑道:“你不就喜欢我不正经?”

兰佩想起回来这一路,在那辆金顶帐车里一幕幕香艳画面,脸臊的通红,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冒顿看着娇妻一脸羞窘,将适才在金帐里的不快都抛到脑后,哈哈大笑出声,儿子不知发生了什么,看了眼父王,又看了看母阏氏,一屁股坐在床上,也咯咯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鼓掌。

兰佩看着榻上两人,一个模子,一般幼稚,实在没眼看,把脸别到一侧。

冒顿渐收住笑,轻握住她的手,摩挲着,默了一会,道:“蓁蓁,我已决定,要封欢儿为太子,封你为国母大阏氏。”

话音刚落,兰佩蓦地回过脸来,瞠目结舌地望着他。

若说她从没想过欢儿日后成为匈奴太子,自己母凭子贵成为国母大阏氏,那是假的。

当年她之所以同意嫁给冒顿,不也正是奔着国母大阏氏的尊位去的么。

此一生,她的终极目标自那时便已生根,生下欢儿,不过为这目标添了助力,只待日后长成参天大树。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

见她沉思不语,冒顿单眉一挑,为她与自己想象中的迥异颇感不快:“怎么?你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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