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听兰佩说颛渠阏氏想将侄女许配给他,兰儋不屑道:“你少唬我!”
原本兰佩想着,哥哥的亲事若他自己不主动提,她便是有劲也使不上,倒不如先放一放,静待转机。可眼看颛渠势在必得,大剌剌地将姑娘领上门来,只怕从她这里得不到准话,便会通过丘林贝迩从大单于处入手,冒顿若是愣头愣脑应了,反倒打她个措手不及。
事到如今,若继续静观其变,极易身陷被动,有些事,兰儋也该向她交底了。
思及此,她敛起笑,一本正经道:“我做什么拿这事唬你!颛渠去岁秋祭时便来找我提过,我当时没应,这回她干脆将那姑娘领了来,我刚刚让你留下,其实是有意让你见见,如果中意,我便替你应下这门亲!”
不出她所料,兰儋一听便急了,忙不迭道:“我对她并无此意,你千万别应!”
兰佩佯装不解:“为何?我看那姑娘挺好,家世样貌举止谈吐,样样与你般配,这么好的姑娘家你都看不上,依我看,你眼光也忒高了些。”
兰儋禁不住兰佩敲打,当下便涨红了脸脱口道:“并非我眼光高,只是,我已有了意中人。”
兰佩瞥见哥哥通红的面皮,眉一挑,眼一瞪,连射弩似地问:“哦?何时的事,我怎都不知?是哪家姑娘?我可认识?”
与赵绮的事,兰儋自觉心中没底,不想这么早便对兰佩和盘托出,不禁跺脚叹道:“哎!等到了时候我自然会与你说!”
兰佩心说这家伙口风还挺紧,不放点大招怕是问不出来,遂正色道:“哥哥,你如今身为左谷蠡王,又是兰族首领,婚姻大事牵动整个单于庭,非你自己便可做主。今日既有颛渠阏氏来替你说媒,明日自会有其他阏氏来。且大单于已不止一次和我过问你的亲事,你若现在告诉我,我觉得合适,兴许能帮你促成,若你执意不说,待到大单于替你拍了板,便是我有心再帮你,只怕也无力回天了。”
听兰佩说完,兰儋思忖片刻,终于讷讷吐出几个字:“是赵实的胞妹,赵绮。”
兰佩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丝毫没有如释重负之感,相反,更觉此事棘手难办,却又不能让兰儋看出来,问道:“她可知你心意?”
兰儋不言,只微微点了点头。
兰佩又问:“那她是如何答复你的?”
兰儋轻叹了一声,道:“前次分别时,他不让我向她哥哥提亲,此事便一直悬着未决,如今他们兄妹二人远在河南地,我一时也未想好该如何做下一步打算。”
兰佩点头:“我知道了。赵绮是个好姑娘,且对我有救命之恩,你俩若是情投意合,我自然乐见其成。只是,如今你无论娶谁做阏氏,都需大单于点头方可。哥哥稍安勿躁,待我找机会探探大单于口风,在此之前,你切勿去找赵实,以免节外生枝。”
兰儋应下:“好,我听你的。”
送走兰儋,兰佩兀自在帐内呆坐了一阵,还未想好此事该如何同冒顿开口,便见心中正想着的那人风风火火迈进帐来,甚是闲适愉悦道:“蓁蓁,难得我今日得闲,走,教你练些拳脚功夫去!”
兰佩想起当日他曾说过要教自己功夫,一拖好几月也没行动,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早将这事忘去脑后。如今见他换上褚色犀牛皮软甲,方知是要动真格,忙道:“那,你等我也换身衣裳?”
冒顿点头,负手立在一旁,待小狄伺候她穿好绣夹和绣戎褶裤,他唇角一弯,指着小狄手上的那条绛紫色织锦绦带说:“给我。”
小狄忙将绦带递与他,躬身退出帐,冒顿的指腹摩挲着金丝织锦绦带,上前从她腋下穿过,自后揽住,绦带向前一带,便将她的盈盈纤腰O入怀中。
绦带在男人手中绷得笔直,姿势如此暧昧,兰佩登时嗓子发紧,他的手蓦地一收,下颌微倾,两人鼻尖相贴,交融的呼吸声更添几分缱绻,男人似乎忘了正事,俯身就要吻她,被她一撇头,躲过了,红着脸赧声问:“你到底要不要教我功夫?”
男人没那么好打发:“亲一下就教。”
兰佩的腰肢被他用绦带紧紧与他固定在一处,挣扎不脱,只得由着他欺下身来,攫住她的唇舌。
两人忘情吻了一阵,缓缓分开,各自平复呼吸,冒顿抵着她额,目光灼灼,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红肿樱唇,哑道:“要不,改日再教?”
兰佩攥拳锤他一下,不满怨嗔:“大王出尔反尔。”
冒顿爱极她这副娇羞模样,哈哈笑出声来,道:“孤向来只为你破例!”
话虽这样说,冒顿慢吞吞替她系好绦带,还是将她领到了单于庭的兵器库里,寻一处开阔空地,开始教她扎马步。
兰佩照样蹲着,不多时,腿脚开始发软打晃,冒顿用手托住她纤纤柳腰,沉声道:“稳住!”
兰佩被他的手无意碰到痒处,强忍了一阵,实在憋不住笑着扭身子躲,冒顿不明所以,眼看着她花枝乱颤的笑倒进他怀里,声音已然暗哑:“你到底要不要好好学?”
“要,要!”
兰佩兀自笑得打跌,好不容易止住,指着自己腰间两侧,道:“只是这两处不能碰,太痒了。”
冒顿的手感仍停留在那软若无骨的腰间,脑中一闪而过那日在金帐中的激情画面,若非亲自领教,又怎知她纤纤细腰惊人的柔韧性和爆发力,他的喉结滚了滚,抑下胸中灼热,接连做了两个深呼吸,道:“知道了。”
兰佩不知他心中所想,按照他教的动作要领,重又扎起马步,冒顿对这个徒弟打骂不得,重话说不得,为了激她好好练,干脆从器械库外攥了团雪回来,搁在她脚边,沉下脸道:“只要你能坚持到这雪融了,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
兰佩一听,登时来的劲,晶亮的眸子忽闪着,雀跃道:“是我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吗?”
冒顿被她看得心痒难耐,撇开眼,不情不愿地从嗓子眼囔了声:“唔。”
兰佩登时想到了哥哥的亲事,当即应下:“好!大王可要一言为定,这回绝不能出尔反尔!”
冒顿只是随口一说,见她这副认真模样,似真有什么事有求于他,不免有些好奇,点了点头,又“唔”了声。
那雪球被冒顿攥得瓷实,没半刻钟的功夫融不了,冒顿起先以为兰佩根本坚持不了这么久,只待她半途而废,谁知她倒较起真来,一动不动地蹲着马步,渐渐地,云鬓间渗出点点薄汗,又坚持了一阵,细汗自前额至面颊聚成一粒粒滚圆的汗珠滑落,和脚边已经化了多半的雪水融成一处。
冒顿斜倚在一排兰前,双手抱臂,眯缝着眼觑她。
见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樱唇微张,鼓着腮帮子吐气,吸气,几绺鬓发黏在额前,身子已经开始微微晃动。
可脚步仍稳稳地扎在那,像是生了根。
他的眼光玩味中带着探究,不禁伸手搓着下颌――
这个女人,究竟有何事求他?
兰佩使足平生气力,全身汗透,咬牙硬挺,腿脚早已酸胀的没了知觉。她不时用眼瞄那地上雪球,见一滩雪水中只剩一个小雪块,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最后干脆闭目,又默数捱过上百下,正欲睁眼,只听师傅幽幽叫了句:“时间到。”
兰佩赶忙睁开眼,见地上果真只剩一滩水渍,也顾不上大阏氏应有的淑女德容,当即跌坐在地上,一边用手擦汗,一边大口踹着粗气,活像条离水将死的鱼。
冒顿几步走到她面前,伸手要去拉她:“快起来,地上凉。”
兰佩一把推开他的手:“不怕,让我先坐着歇会。”
冒顿蹙眉,叹了口气径自蹲下将她抱起,搁在兰旁的一条高脚木案上,兰佩坐下的高度,眉梢正与他平齐。
冒顿抬起她的一条小腿,自上而下轻轻捏着,垂眸凉声道:“说罢。”